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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本想打趣一番的,可他说完,餐桌前却渐渐安静了。
一些半退圈的摇滚老炮也沉默下来。
老梁掐灭了烟头,苦笑道:“小灰,你容哥说得对,如果不是他回来了,非要我每个月去跑两个白场,我都快忘了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感觉了。”
“所以,可乐杯开幕,梁哥一定要到场,听说,你的学生里,还有玩民乐的大学生乐团?
给咱们介绍介绍?”
白翼说。
“还想玩个古风的?
没问题啊,现在那些小孩,一说到容修白翼,都嗷嗷叫呢,他们肯定高兴,”
老梁想了下,点头应允,“来,先干一杯,预祝可乐杯成功,dk登上王冠宝座。”
“干了,干了,干——杯——”
餐桌前一片热闹。
艰难的日子终于熬过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眼前就是星辰大海,很久没笑得这么畅快了。
龙庭,一片寂静。
劲臣想象着容修回来的情景,逐渐就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其实也不是很久,只有十分钟,凌晨十二点半时,劲臣还做了一个梦。
不知是拍电影时的布景道具,还是现实中的某处,像是郊外或乡下,反正有山有水,而且是大山大水。
郁郁葱葱的群山之中,天空乌云密布,大雨滂沱,一条湍急的大河正在迅速涨水。
大水冲破了堤坝,淹没了矮屋,卷走了人群,翻涌着,朝前方奔腾而去,容修就在洪水那一头站着。
看到就快被水淹没的容修,劲臣又急又怕,拼命地一边呼喊,一边朝那边跑。
倾盆大雨里,容修脸上全是泥泞,对他打了个手势,好像在说“别过来”
。
劲臣却没有听话,不像往常那样顺从,他跳进洪水里,拼死往那边游。
在洪水里游泳,梦丝毫没有逻辑,没有渡桥,没有船只,感觉到浑身力气用尽,他的水性不好,但他没有停歇。
就快沉下时,在溺水之前,他望向容修的方向,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容修!”
紧接着,他就感到一阵窒息,呛了水,肺快炸开,可他依然不想放弃。
“……容修……”
“呼吸。
醒醒。”
“……”
从这样一个令他不安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感到唇间有温热的气息。
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那种因见不到容修而产生的恐惧、绝望,还有无尽的寂寞,依然残留在劲臣的脑海当中。
更清醒些时,劲臣抖了下,猛地睁开眼。
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一片模糊,过近的距离,让他的眼睛失了焦。
那人半倾了身,勾着笑,正在他的唇角细细密密地啄。
劲臣嗓子发哑,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眼中有泪光,人像魇住了。
僵了良久,身体突然绷紧,他抬手,紧拥住身上的人,失而复得一般,力道相当之大。
“做梦了?
又在幻想我?”
容修任他勒紧,眼中带笑,“或者,是个噩梦?”
“……”
“怎么不说话?”
“……”
劲臣不言语,嗓子干涸,有些哑疼,一双桃花眼布满红血丝。
他直勾勾盯了容修一会,过了好半晌,才问了句不相干的,“……回来多久了?”
“刚到家,三分钟。”
容修说。
本想到家之后,和劲臣聊一聊刚才直播时对方弹唱的那首歌,可进屋后,看见那人睡在客厅沙发上,蜷缩一团,浑身发着抖。
他看了他三分钟,在这漫长三分钟里,容修看见了影帝先生平日里从不会流露出的表情,痛苦,绝望,低泣,他眉心紧锁,眼角有泪涌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和痛苦,指甲就快把真皮沙发抓坏了。
在容修的印象里,这人雅致惯了,从不歇斯底里;即使被欺负狠了,也会进退有度,对人尊重,且自重。
在容修的面前,劲臣总是笑的,很坚强,更有韧性——就像一根竹子,用针扎,用拳头打,用手掰,都没用,血都不会流一滴,不折不挠的,仿佛再大的伤害和破坏,对这人来说,都不管用。
事实上不是这样,竹节再高,扎根再深,狂风一吹,烈火一烧,它就断了。
容修伸手,指尖抹了下他的眼角,嗓音温柔,“告诉我,梦见什么了?”
劲臣摇了下头,“没。”
容修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想说?
如实回答。”
劲臣张了下嘴,忍了两秒,到底没交底:“没什么,没事,拜托,您别问。”
容修失笑:“还保密?
对我保密?
看来,得严刑拷打了?”
“不是的,只是……”
劲臣惊魂未定,说话断断续续的,“我听说,噩梦不能承认,承认就成真了。
不过,也有人说,噩梦要说出来,说破了,才失灵。
我还不确定哪个说法才准,我得去查查,找个权威的……”
劲臣一边说着,手一边无意识地摸索着。
“查什么,还权威的,官方迷信?”
容修低喃了句,倾下的身子抬起些,摁住他的腕,“劲臣。”
他抬眼,“嗯?”
容修歪头打量他,“一个梦而已,别放在心上。”
劲臣一身的汗,“是。”
虽是那么应了,但劲臣的手还在摩摩索索,容修支撑起身子,问:“你在找什么?”
“手机,百度下,那个,周公解梦。”
碰到薄薄的衣料,劲臣才想起,自己换了睡衣,手机放在厨台上了。
容修目光微动,更仔细地打量他。
顾劲臣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向来胸有成竹,往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在容修面前,这种不淡定的情绪,丢了魂儿一样,很少从影帝先生的身上表现出来。
容修看他一会,眼光一沉,嗓音严肃,“顾劲臣同志,你是党员。”
劲臣微愣,紧张应他:“是。”
“听说,娱乐圈的明星,大多很迷信,动不动就烧香拜佛看风水的?”
容修说,“我记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迷信的人”
劲臣忙道:“容哥,我不信那些。”
容修满意点头:“那就好……”
话音未落,就听劲臣又慌乱开口了。
“我只有在眼皮乱跳的时候,才会反省一下,这两天是不是膨胀了,是不是太浪了,是不是得多加小心了……”
劲臣目光涣散,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真的,我不是迷信,比如现在,我眼皮跳的,都看不清你了,容哥,我觉得,我得在眼皮上贴个白纸,让它白跳。”
“……”
他这个人啊,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容修噎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