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话(2/5)
像精灵钢琴、精灵吉他一类的。
每天一起来,首先总要‘爬格子’,还有各种五指练习……这些重复枯燥的训练实在太不艺术了。”
“想不到你们精灵练琴也和人族有着一样的苦恼呢。
我也见过无数学习音乐的人,都把练琴弄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但我心中所期待的‘艺术’,并不是这种千篇一律的东西。
而是一种灵光乍现、虚幻莫测、捉摸不透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那些就连我也预测不到的东西……”
“纯粹的即兴而发,率性而为吗?”
“嗯,有点不一样…再举些不恰当的例子的话,就像我每次遇到太难弹的篇章,练了无数次都不顺的时候,达到技术瓶颈的时候…恼火的我就把琴先丢着不弹,‘不务正业’一段日子。
然后玩到都快忘了这烦心事的时候再去摸琴,却惊喜地发现之前怎么也弹不好的曲子,我的手指忽然一下就把这些无比艰难的篇章都弹出来了。”
“这例子真是太‘艺术’了。”
“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连我都预测不到。”
“从妳一个高级匠人口中听到这话,也是很令人吃惊啊。”
“哼…只是个艺术工作者罢了。
我也只是恰巧多数时候喜欢拿着小竖琴‘装模作样’,只不过因为方便携带。
一般人听风就是雨,所以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我。
这是属于我的‘率性’之一…你现在应该能理解一点了吧。”
“嗯…我是能理解一点了。
另外,听完音乐,妳到底想让我答应什么?
不会是你‘率性’决定的吧?”
“你可不可以…试着敞开心扉,别把自己关进自己的心灵之内?”
“…我差点忘了妳既是音乐家又是预言家了。
我的事和我们团的事…妳都知道吧?”
康氏开始感到不快。
薇尔蕾铽也听到了他内心明显不和谐的音符:“知道,我当时也是在热砂荒原被人抓过来的。”
“原来妳当时也在吗…那我很想反问一句,为何妳明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却不干预或施以援手?”
康氏有点不礼貌地质问道。
精灵沉默了几秒,然后恳求道:“我也知道你已经心如死灰,但你不能这样…如果这个请求你不能答应的话,能不能答应我另一个请求——求你再听一听我的音乐?”
划冰舫甲板上。
一群醉汉在饮酒作乐,唯独有一个系着粗大皮带的濹累西垭人在关注着甲板下的动静。
“你怎么了?
来喝两口呀?
一天到晚盯着那班半死不活的奴隶,累不累啊?”
一个人贩举着酒瓶朝濹累西垭人喊道。
“滚一边去!
我奇怪这班人这会儿不应该那么安静…”
濹累西垭人想去查看一下舱底。
醉汉拉着他的肩膀:“喂!
兴许大伙都在睡觉呢!”
“现在可不是睡觉时间!
除非他们被人催眠!
或者像你一样喝多了,死醉鬼!”
濹累西垭人粗鲁地甩开醉汉的手,准备朝甲板下走。
醉汉突然被甩开,没拿稳的酒瓶连带着也打翻了。
于是他开始发酒疯:“到底是下面这些直立人的气味熏到了你还是这些两脚兽的呕吐物沾到了你身上还是怎的?
他们只是该死的倒霉鬼!
你为啥要对一舱子货物充满执念?
你丫以前是不是曾经受过奴隶的伤害啊?
你是不是有创伤后遗症没治好呀?
说出你的故事呀?”
醉汉的一堆胡话像是触犯了濹累西垭人内心的禁忌。
他的头上突然青筋暴露,狠狠地给了醉汉一拳。
“听着垃圾!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醒酒!
你尽可以喝你自己的酒,你不想管这里的话我也会替你管着,但你跟我说话放小心点!
可别在我面前乱喷瞎话,不然等你下次醉了,我也把你跟那些倒霉鬼一齐丢到冰上!”
撂下几句狠话和在地上找牙的醉鬼,濹累西垭人走向舱底。
舱底的其他奴隶们像是被音乐催眠了一般,个个躺着不发一言,只有少年和女孩在说话。
“不了,我没…”
面对精灵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的请求,少年本想没好气地拒绝,然而负面感情无法自已的康氏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原来是精灵在默不作声地低头不断用脚跟踩踏地面。
渐渐不知怎的,康氏觉得这些敲击声开始形成了如耳畔低语般的“乐声”
。
康氏停止了抗拒,呆呆地看着精灵乐手这种奇怪的举动。
仿佛不似单调的噪音,这股声音具有变化,声调一度一度地,开始变得愈加低沉…… 直至这种闷鼓一样的踩踏声犹如锤击般打在少年的心脏上面。
他压抑的心也莫名地跟着“悲恸”
起来。
音乐家又拿起一块石子,敲击着栏杆,发出凛冽的金属碰撞声。
这种沉重的伴奏,仿佛为本已压抑的音乐篇章上再添加了一段多舛的命途。
难以名状的情感涌流,带着低泣般的声音,直击少年的心灵。
少年跌进了一段无法计数的岁月…… 在这段时间长河,无数的战乱、饥荒、死亡在大陆上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四处流浪的乐手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她的流浪旅途,充满了无数的曲折、失望、苍老、坟茔……而后是没有尽头的阴郁。
虽然她仍保持着小女孩的模样,但早已过了悲天悯人的年纪……她的经历甚至比筽啬悫那些厚重的历史更加饱经沧桑。
竖琴手的音符告诉他,自己成为俘虏乃是命中注定。
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康氏找到了竖琴手,而是竖琴手在舫上等待着这场命运的邂逅。
而且竖琴手也告诉了康氏自己出走的真相。
康氏第一次质问她知不知道王子找她找得很辛苦时,她其实早就知道,并且一直以来她什么都知道。
原来锇龙芾和镄尔蕊在到达D.
J.
熊天堡垒之前,就已经在某地找到了她。
不过经竖琴手一番解释过后,王子终于改变了带她回去的想法,开明地接受了竖琴手的打算,决定让她以自己的方式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王子见过竖琴手之后也有所觉悟,她深深感受到了王子内心的重大转变。
王子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方式自由地去决定自己的方向。
此时“寻找竖琴手”
已经不再是王子在外闯荡的借口,虽然最终目的都是“寻人”
,但王子如今只想做的是尽一个弟弟的义务,他要为了挽救血亲做该做的事情,包括去对抗亲情,和正视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