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逸云大会(2/2)
刘焱举办大会,是想让北方巡社亲眼看看自己在军社中的地位,最好能让这帮不太服气的人被镇住。
刘焱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很好,他早早就赶到安庆府皖口镇【*】
布置会场。
连月以来,各地军社响应“龙头”
号召,陆续来到皖口镇,寻酒家、庙宇等处下榻。
到四月廿一的时候,小小的皖口镇,已经聚集了天下数十个军社的豪强、庄户近万人。
眼瞅着快要到四月底了,唯有一个军社的头领迟迟不见踪影,那便是荆湖潇湘社了。
为此,刘焱大为不悦:上次你主办大会之时,我不远千里跑到岳州给你捧场。
现在你来安庆不过是当年我的一半路途,都不来卖我一个面子,当真觉得自己已然天下第一,不把忠义社放在眼里了?
你不来也好,各路军社没有被兼并的,都心怀不满与怨恨,朝廷也有以社治社的打算。
我刘某人不妨就把此次军社大会当做誓师大会,向你潇湘社宣战!
抱定此种想法,刘焱也不等潇湘社的头领来了,直接决定在两天后于皖口镇忠义社分社社址——逸云大院正式举办军社大会。
集会那天,各路军社社主、豪强及各自心腹近百余人汇聚于逸云大院一间宽广的大堂。
堂内屋顶足有两丈高,上面巨梁交错,颇显威仪。
再看堂内,铺的是磨光的青砖,四排桌椅两边列开,宾朋满座,相谈甚欢。
后面乐手陶醉于演奏,中间一群伶人伴着笙歌表演。
而大堂的最高位,忠义社社主刘焱坐在正当中。
作为最新成为军社社主的人,狄万英和自己的人坐在左边第二排末座,不像在江湖中那般地位崇高了。
不过坐在最末也有个好处,狄万英可以在最不易引人注目的地方,暗自观察与会人员,将来到大堂内的每一个人的习气秉性都猜个一二分。
待他看到第十个人的时候,伶人退到两旁座位之后的乐手旁,主座的刘焱说话了:“各位社主、各位豪杰,请稍稍静下来些,老夫今日将天下所有军社头领请至此处,是有话要与诸位讲。”
话音刚落,有人在下面高声道:“刘总社主此言差矣,您说‘将天下所有军社头领请至此处’,可依老朽看,仿佛还差着一社。”
刘焱便问:“喔,可不知差的是哪一社?”
那老阿公道:“差的乃是荆湖潇湘社。”
刘焱早和底下这其他社的元老对过词了,现在二人对话不过是把事先安排好的情节演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刘焱照着词问:“荆湖潇湘社,到底是哪一个社?”
底下老阿公道:“便是那势力囊括荆湖两路、聚众六十余万的潇湘社呀。”
阿公措辞相当有水平,说一个军社拥有六十余万人、和聚众六十余万,概念就全然不同了。
“聚众”
数十万,到底是想干嘛呀?
二人说到这里,其他不服潇湘社的社团头领、元老纷纷出言,谴责历年来潇湘社的所作所为,大多数人都深有同感,达成了共识,可以说会场内一时间接近群情激愤了。
当然,也有十几个顺服于潇湘社的军社,他们的头领倍感杀意浓烈,如坐针毡。
刘焱放任各路豪杰将心中郁闷与忿恨一吐为快,而后看差不多了,就打算将自己编好的词说出来,将军社大会真的变成一次誓师大会。
可刘焱怎么也没想到,大伙说得正热闹的时候,大堂的门被訇然推开了。
“潇湘社头领到!”
随着门卫的高呼,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粗布衣、头发花白,背着正宗刀号打造的日本野太刀,身材魁梧的老人。
那老人独自一个走进来,带好了门,表明再无其他人随同。
他在众人的注目中稳步朝前走着,微抬剑眉,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狄万英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仅仅是一人一刀,穿着极为朴素的衣衫,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子令人胆寒的气来,若是与他的目光接触,更是感到被谁扼住咽喉,一刹那便窒息了。
那老人走到中央,拱手冲四面转了一圈,道:“老夫潇湘社副社张天锋,得知安庆府皖口镇举行军社大会,特地赶来参加。
只是路上被一点小事耽误了行程,才致迟到,还望各位英雄原宥。”
他说完,就有不服气的军社社主道:“原来是张副社,在下敬重张副社,迟到的事就不管了。
只是在下不解,两次军社大会,潇湘社都是由你一个副社出面,为何你们的社主沈玉璃从不露面,是看不起我们吗?”
张天锋不答话,只是径直走到右侧第一列客座顶头,叫坐在椅上的人都起来,往后顺几个座位出来。
令狄万英惊愕的是,那右侧第一列的客人们竟真的都站起来往后挪了几个位置,正好把末尾填满,在头排让出了三两把椅子。
张天锋也没有坐在顶头,只是放下刀,坐在头前第二把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喝起了茶。
通常来讲,江湖人不可能不知道张天锋的大名。
但狄万英兄妹以及花宗训等生年太晚,张前辈千人斩的时候,他们还在娘胎里呢。
这时侍立在刘焱身旁的心腹薛方易见张天锋坐在第二排的位置,眉头微微一皱:他若坐在头排,即表明社主沈玉璃铁定不会前来,但他现在坐在第二排,待会儿只管说社主还在路上,不论沈玉璃是不是真的会来,反正潇湘社是有了回旋的余地。
这一丁点细微的小动作,足以搅乱原先的计划,张天锋不愧是老江湖。
果然,张天锋喝了半杯茶,开口道:“老夫身为副社,先行来到此地,我社沈社主自当在不久后赶到逸云大院。”
“不久?
不久究竟是多久?”
【皖口镇】
皖口,今为山口乡渔业村。
自汉末至今1700余年,历经兴废,当年城池已不可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