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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问佛(1/2)

七十年前,当一个一腔热血的小胖子站在那座历史悠久的宅院里,跟一众同样热血的青年一起宣誓时,他是其中最认真、最用心、最有力的一个。

“我们不受礼拜,不分等级,不念恩德,不计善恶,即使被欺压也不屈服、即使遭遇灾厄也不气馁、遇到不公正时能毫不畏惧地纠正、不向禽兽屈服献媚,做刚正之人,行大道之事,天下需要,我便所为!

即便天下需要黑暗,我等甘为阴暗下的人,做那些世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就算背负骂名,昭著于世。

我等也要留有本心,恪守底线,不愧顶天立地。”

当人群散去时,只有这个小胖子留在原地,怔怔失神。

“曹子登,还愣着干嘛?

都散了。”

“胖子,快走了,我们去吃酒。”

“喂,你醒醒,失心疯了怎的?

在想什么?”

“我想一个人想想,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保持本心,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哈哈哈哈……蠢货,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进了这个院子,我们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干净!

刚才那些场面话不过是说来给人听听的,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真的吧?”

小胖子的认真换来的是一众人的嘲笑,但他却没有丝毫动摇,反倒掐住一个人的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曹子登!

你……你松手,我不说就是了!”

“疯子,傻子!

咱们离他远点儿,这人脑子不正常。”

身边的几人一拥而散,留下小胖子望着头顶的“都察院”

三字怔怔失神。

“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声音打断了小胖子的思绪,一个仪容不俗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个人面前,小胖子第一次感觉到震撼,一种森冷中带出正气的感觉,小胖子明了,这就是他一人追求的境界。

“我叫曹子登。”

“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杀了人。”

“谁?”

“一个该杀的人。”

“你想做什么?”

“杀天下该杀的人。”

“先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要有人藏在阴暗中。”

“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了。”

“说来听听。”

“因为没有坏人承托,天下如何来的好人?

我可以做坏人,但我的心不坏,真的。”

小胖子说得很认真,一本正经地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中年人笑了,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又摸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拿着。”

小胖子接过来看了看,之间木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地虎头,中间雕刻着一个“二”

字。

“这个腰牌你要守着一生,刚才宣誓的那一段话你要记着一辈子。

诚如你说的那样,你和我都可以做坏人,但我们的心不坏。

天下间总有些脏活,黑活,见不得光的活要人去做。

别人不愿意,我们就去。

你应该只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小胖子点点头,又把玩着腰牌一遍。

中年人拿出了自己的腰牌摆在小胖子面前:“如果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那就跟我来。

从今以后,我是一号,你是二号,你就跟着我办事。”

…… 七十年过去了,那一块腰牌,那一句话一如昨日回响,在草灯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当年人已去,当年事未了。

那一段段尘封的记忆,那一声声不远提及的声音,好似都在夏商的一句问话中被唤醒了似的。

不过如今的草灯再不是当年的小胖子,而是一个枯瘦如柴的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在岁月和生死的打磨下变得冷酷而又坚定。

想到当年的那份坚持,留给他的只是一段段可笑的回忆。

“首座大人,现在跟老子谈这些还有什么用?

莫不是要用那些可笑的口号来让我回心转意?

我一错五十年,没有悟出超脱之道,却悟出了天下佛理的谬误!

我们心中的佛不过就是束缚自身的魔障!

我要撕开这困了我五十年的佛的真面目!”

说话间,不知是沉浸在往事之中,还是拘泥于佛教礼仪的谬误之内,草灯的情绪激动起来,转而指着面前一众诵经的僧人。

“你们都听清楚了!

老夫是在开悟你们!

说什么佛教礼仪,谈什么普度众生,通通都是屁话。

我问你们佛若不贪,为何要世人供奉?

佛不爱慕虚荣,为何要世人跪拜?

我心有佛,佛却无我。

受尽世间苦难,问佛。

佛说:一切皆有定数。

我笑:既然帮不到我,我拜你何用?

我们拜的佛就是让我们放弃心中坚持,寻求自我安稳的借口,我们双手沾满鲜血,一句拜佛就能心安吗?

我们造的孽,能在佛前一跪就洗清吗?

那天底下超脱的恶人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那我们拜佛真是能求佛祖保佑?

还是根本是我们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

一番质问,竟让场间佛音戛然而止。

大小僧人左右互看,面容沉重。

他们拜的佛都是虔诚至高的信仰,是大道大智的最高标准。

这些僧人在观音庙里修道一生,接触的世俗香客千千万万,却从未听过如此有力有据的质问。

是啊……我们为何拜佛?

看着一众僧人的茫然,草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都回答出来是不是?

因为老夫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理!

我们都是身陷骗局中的人,我们还念什么佛?

还敬什么佛?

都给我进去把佛像拆了,我绕你们不死!”

露天之下平台上,百余僧人寂静无声,一个个眼神从疑惑到迷茫,从迷茫到畏惧,为畏惧到害怕……他们需要一个答案,他们需要一次反驳,否则他们心中的坚持就要坍塌…… “佛可不信,不可不敬。”

淡淡地话从夏商口中传出。

“草灯,你修行五十载,连最基本的佛理都参不透,如何能参悟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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