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章 义诅(2/3)
想起墨叔若,一眼望去,才发现她看着宴绝正哭得稀里哗啦。
刚经历过生死瞬间,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实在让人震惊,“你——”
墨叔若立刻抬起手指竖在唇前让她不要言明。
自己摸了把眼泪,将满是擦伤的手按在左腰的伤口上,控制着略微沙哑的嗓子,“我也没事,此处不安全,得赶紧离开。”
方红魈没多想,以为她是伤口疼得厉害,立刻点头,“你们的伤都不能耽搁,需得赶紧治疗。”
三人离开不久,阎崖狱的山体最终整个都陷入了地底。
***
墨叔若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旁边,只是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卧房,旁边自然是没有其他人。
她掀开被子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痛。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阎崖狱一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醒了!”有人开门进来。
“红叶?”看着进门的方红魈,墨叔若惊讶道:“我们到飞花谷了?”
方红魈将她重新扶回床上坐着,“你这一觉睡得实在沉,我给你缝针的时候你连个反应都没有。”
墨叔若看了看腰间的纱布,显然伤口已经处理好。
“多谢了。”
方红魈递过去一碗黑不溜秋的药,“都经历过生死了还在乎这些话,快别说了,我听着都生份。”
墨叔若皱眉喝完药,“宴……城主呢?”小心翼翼道:“他怎样了?”
“他?”方红魈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心,挥了挥手,“他早就醒了,现在正在药房同我母亲讲话。”
墨叔若看着她替自己倒了杯水过来,“他伤势如何?”
方红魈安抚道:“城主虽然受了重伤,不过身子可比你强多了。
你要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听她这样说,心里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阎崖狱的事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她抱着手臂想了想,“貌似就打了一通架,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就不欢而散了。”
“这样吗?”她颦起眉头,“你在阎崖狱有没有看到一个苗人?”
“苗人?”方红魈摇头,奇怪道:“怎么这样问?”
墨叔若也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阎崖狱宝藏的事好像就是他散播的,我有些猜想又不确定,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看她自我否定,只以为是累了。
方红魈拍了拍她的肩头,劝道:“好了别瞎想,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墨叔若点点头,“好。”
待方红魈一走,她又陷入沉思,但想破了脑袋依旧是什么都想不通,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吃过饭后,没想到云出岫点名让墨叔若过去。
方红魈的母亲是飞花谷的主人。
虽说飞花谷一派医术了得,她却不轻易为外人整治,只在谷内专心研究,多年的书香气沉淀下来,自内而外透出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
墨叔若到达那四周都敞开着门的药房时,虽并不想偷听,里面人的对话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一道女声说:“城主的眼疾虽然有四年之久,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得治。”
宴绝道:“毒粉深入眼眶里,稍有差池就会连累其他三觉也会失去,当年医圣人都束手无策,如今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毒确实难缠,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立刻凝固在血肉里。
幸而入眼的毒粉不多,否则可能连性命也保不住。”墨叔若听得心惊肉跳,又听云出岫道:“这许多年我各地寻了不少药草,半年前终于让我找到一种奇花,它的汁液与这毒相克,如果入眼就会溶解余毒,到时候视觉神经不会再被压制,你的眼睛自然就能再看到东西。”
宴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即便看不看得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倘若真的能治好,那肯定也是高兴的。
那边云出岫点了点头,“待我准备两日,就为你清理余毒。”
墨叔若背靠着墙壁躲在柱头后面,里面又讲了几句什么,宴绝便被一个小童儿牵引着离开了药房。
昨夜刚下过雨,柱头旁的一丛植物很快就打湿了她半截衣裳。
墨叔若回过神,抚落几颗露珠,这才提起精神往屋里走去。
站在门口敲了几声,也不算失礼。
屋内站在药柜旁边的红衣妇人头都不曾回,道了声,“进来。”
这房间可说是墨叔若见过最大的药库,她一进门就抬眼打量。
屋子里挨次竖着好些高柜,最高的还需要爬楼梯才能够着,一层又一层,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里面装的药名,认得的不认得的都有,墨叔若看得惊讶,也不免长了见识。
云出岫回头看她,停了手中忙活淡淡道:“你就是养化天蚕蛊的那个墨叔若?”
她回神看着柜子边的妇人,想起这飞花谷上上下下规整都是她一人打理,心里难免升起佩服,立刻低头恭敬道:“是我。”
墨氏书库她也是去看过,那秘密基地的书册上千达万,哪一年哪一地归属哪一项,一本一本,摞得十分整齐,但每日整理书籍的弟子就多达百人,不只是清理跟归位,就是将旧书誊抄都看得她头疼,也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辛苦。
那厢云出岫已回过头继续翻找药柜,嘴里直明叫她来此的意图,“我要你手中天蚕蛊的秘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墨叔若摆手,“不……”
云出岫再次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她,“你不愿意?”
“不是,天蚕蛊能治病救人,交给飞花谷是最合适不过的。”她静静道:“我说不,是不想要什么,天蚕蛊,什么都比不上……”
云出岫没什么表情。
不过难得墨叔若年纪轻轻又如此懂事,倒也忍不住心里夸赞墨家的家风。
伸手示意一旁的桌子,“桌上有纸笔,你将养制方法默写出来就是。”
墨叔若点头,去桌后研磨。
云出岫也不再管她,又去翻箱倒柜做自己的事。
一炷香后,墨叔若放下毛笔吹了吹,起身将纸递给在一边看书的云出岫,“写好了,这便是天蚕蛊的养制方法。”
看完那一条条方法,她很快弄明白里面的原理,不得不感叹寺方的思维逻辑。
最毒的蛊虫是将五毒放在罐子里撕咬,再从存活最后的毒物里养制出来,而天目峰雪山天蚕是吃雪岭灵芝繁衍,本来雪灵芝就是入药的奇草,从天蚕里养化而来的蛊虫必然也是不带任何毒性的。
天蚕会化成蚕茧,天蚕蛊几乎继承了这一点,将吸收来的毒素像蚕茧一样包裹在体内,最后慢慢消化再分泌排解体外。
蚂蚁、蝴蝶、蟾蜍、蛇、蜘蛛、蝎子等各种有毒无毒的生物都可以拿来制蛊,只是炼制方法、时间周期跟配料各有不同,最后成果相应也会有高有低,寺方此法研究多年,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这天蚕养出来的蛊竟然这般厉害。
云出岫淡淡的表情里难得出现了一抹笑意,她站起来,将纸叠起来收藏在锦盒中,感叹道:“当年寺方城主不知该用什么动物作载体,没想你一个小辈,竟然将他这辈子都没想通的问题解决!
所谓少年虽小,却有鸿鹄之志。
这世上之人真是一代比过一代,想来你将来必有大为。”
“拿天蚕作引是一时起兴,叔若才疏学浅,不敢妄自尊大。”墨叔若抱拳惭愧道。
想起天蚕蛊易主,她心里有些难受,“我往后……不能再用天蚕蛊了吗?”
对她来说,天蚕蛊就是她的孩子,虽然是寺方所研究,可也是她的心血。
云出岫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她笑了下,心里担心的事一去,突然又想起宴绝来,“方才来时不经意听见你与城主对话,叔若冒昧问一句,城主真的可以重见光明了吗?”
在云出岫看来,她并不担心墨叔若知道宴绝看不见,反正过后不久,他就又能视物,所以没打算对她闭口不言,“是的。”
她频频点头,叹息道:“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墨叔若跟宴绝出现在阎崖狱,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主上跟下属同行,只是如今百越有难,墨家明明全都在帮忙,她一个墨家少主,怎的在外不理?
作为长辈,免不了问上一句,“月前墨家去百越御敌,你怎的一人出现在阎崖狱?”
“一些私事而已……”她结结巴巴道,又不能明说,只好转移话题,“敢问谷主,百越情况如何了?”
云出岫看出她不想说也不好再问,继续垂头翻书,“百越侯一死,没有了主君,自然内乱。
情况不说危急,但也不乐观。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天目峰注定是要拿到百越的控制权,这么好的机会,城主是不会置之不理。”
墨叔若是担心墨家,可百越一事又无关天目峰,她揪心的,是她这个墨家少主做得太脓包。
墨家上下齐心协力助苏荷夫人保住百越之主的地位,而她却还逍遥自在,不问世事,在别人眼里实在可恶。
云出岫这话说得不好听也不难听,只是在做一个很明白的陈述。
不过她自己清楚得很,要想在墨家八千弟子眼中立足,她必须要做出令人信服的事来。
“百越我终归是要去的,只是城主的伤因我而起,就这么走我放心不下……”她细思量了一下,道:“等他眼睛好起来,确定没事之后,我就会离开飞花谷。”
云出岫淡淡道:“城主眼疾你不必忧心,待他好了,你要走要留,随意。”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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