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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细数瀛洲渡来事 荟萃武林录作经(3/4)

“大师是否可以推知尔朱新兴失踪的时间,查到当时负责监视的人?”

“下午的暗桩由皆空堂负责,而晚上则应该由弥勒堂值守。

刚才我问过当值的弥勒堂副座木白大师,确认交接的时候,人还在兽苑。

那贼人晚膳时还露过面,随后钻入房中一直没有出来活动。

等到木白大师感觉到蹊跷,派人去探看时,却发现人已不在房中,这才报给了雄起。”

几个人仔细查找了房间,不见有什么异样。

冯亮恨恨道, “此贼在严密监视下凭空消失,没有内应是万万办不到的。

想来他准备的时间也很久,可能早就得知了太子将至的消息。

我们安排的报信探子反而让他生了警惕,提前脱逃。”

“监视尔朱的事情,在寺中极为隐秘,知道的只有十余位寺中地位崇高的僧人。

助他逃脱的人身份一定不低。

现在看来,皆空,弥勒两堂的嫌疑似乎最大?”

宝念大师说到这里,又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

“朱僧生和深沙现在就在弥勒堂,觉法这个人大师以为如何?”

“他是个真正的痴人!

双修佛武,痴迷忘我。

贫道之前曾经对小龙王谈及,如论当世在武学一道孰能与华阳先生并举,觉法必为不二人。

他的交际圈非常狭窄,除了寺中必须首座出席的活动,非佛武达人,他是一概不会见的。

四堂的例行讲经,弥勒堂从未循例。

以他的孤僻性格,并非线人的佳选。”

“可是人如果过于痴迷一道,就很容易被利用。”

宝念闻言默然,半晌后,终于叹气道, “虽然贫道依然不愿意相信,但是相对于空空空空,还是觉法的嫌疑更大些。”

“贫道想去看看两个徒弟?”

“现在?”

“不错!”

“也好!

那便同去。”

弥勒堂的禅房中红烛通明,不时传来人语。

宝念还未上前叩门,里面已经响起了柔和的佛号, “密特拉雅袈亦或特拉不雅(mitram yajai ho trabhyah)。

道统大人,冯经史,还有一位没见过的朋友, 几位贵客既然到了,何不进来一叙?”

冯亮心头一凛,他自非泛泛之辈,当然明白经过训练的人感官会比常人敏锐,能够提前察觉到旁人的气息。

可是未见来客,便能分辨其人,也许对于宝念这样的熟人不难,但连与之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和素未谋面的拔拔都可一语道破。

这样的感知能力,是如何修来的?

宝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的说, “不用太吃惊,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禅房不大,一桌,一床,一架书,木凳却放了不少,想是经常留客。

室中人冯亮都认识,榻上坐的是弥勒堂觉法,桌边有地论堂佛贤在做书记,剩下就是自己的两名弟子。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发话,深沙就开始咕哩咕噜的招呼起来了, “师父,您怎么也来了?

觉法大师居然找二师兄谈论武学,探讨铲法精要,将他用铲的方法总结成了一套功夫,还起了个名字叫疯魔铲。

我说武功我也会啊,就把祖传使铁杖的功夫也和两位大师讲了。

两位大师觉得我说的好,就先记录我的功法。

师父您看,佛贤大师正在抄录的降魔杖法,就是刚才我们讨论的结果。

我在讲杖法的时候,觉法大师经常会插几句他的看法,南无多摩罗跋旃檀香如来佛祖,原来俺家祖传的杖法还能生出这许多变化。

师父你是不知道……”

能耐着性子听完深沙讲话的人实在不多,冯亮也不例外,他的目光早就在室内来回游移,已然注意到了书架上堆满了的小册子。

当他把目光望向觉法的时候,觉法大师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

于是他也没有再理会深沙的喋喋不休,自去取阅架上的经文。

当时天竺国本传的佛经种类并不多,就算加上蜚驮古训也放不满眼前的书架。

冯亮对于佛道非常虔诚,对《十地》经文理解甚深, 所以由他担任护经使,也不全然是“政治”

安排。

他看到屋中堆放的这许多经书,十分诧异,难道这里的藏经比天竺本土还多?

直到他拿起一本翻阅的时候,这才哑然。

《易筋初探》,扉页云,余自悟养气法门,与道家《易筋篇》同功异曲,另附《洗髓论》。

再拿起第二本,《纯阳童子功》,摘抄于上清陆静修。

又一本《大力金刚掌》,闪婆国宝念大师口述,与秃发家大手印法同源。

天哪,这整整一个书架,都是武学秘籍?

《火焰刀》,《枯木禅》,出西昆仑陆压真君; 《八步赶蝉》,波西国术,八步者猛虎意也,赶蝉,足舞也; 《一指禅功》,出鲜卑段部段御六剑(笔者案,史书记段疾陆眷,音译也); 《控鹤功》,出释迦摩尼首徒鹤仙人(舍利弗,鹤也); 《龟息功》,出释迦摩尼次徒龟仙人(大迦叶,龟也); 《铁头功》,出秃发羌; 《须弥山掌》,出辛尧神国; 《韦陀杵》,出于阗国; 《柔骨功》,出天竺姚家; 《一苇功》,余观蜻蜓点水,顿悟之; 《达摩剑法》,余入中原集诸剑抄; 《大擒拿手》,出库莫奚僧; 《小擒拿手》,出中原鹰爪戏; 《狮子吼》,余读《啸赋》,知孙登之独逸矣; 《鸳鸯连环腿》,出冯氏风月徒; 《霸王肘》,《铁膝功》,余与外功古鲁盘盘国无上僧共论,甚欢; 《金刚不坏体》,毗骞国锻体术,出不灭僧; 《毗卢鞭法》,出妫西无东氏; 《龙爪手》,秦僧空空空空倚为秘技,别具一格; 《菩提心法》,佛贤大师赠余; 《无相劫》,婆罗门大师抄本; 《大慈大悲手》,兰若道人大统亲传; 《拈华刀》,出魏孝烈将军,不让须眉也; 《铁莲子》,嵩山綦毋道长铸之; 《月轮刀》,出偃国蜀山尼; 《破衲功》,嵩山天师寇冠云水袖,天下奇绝也…… 》》》》》敲黑板时间《《《《《 关于觉法大师的真身,其实在敲黑板时间里已经暗示过多次,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菩提(觉)达摩(法)了。

菩提达摩究竟是哪里人,存在三种不同的说法,而且说法的来源都十分可靠。

达摩的弟子昙琳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及序》中曾经说祖师:西域南天竺国人,是大婆罗门国王第三子。

前文提到过,北朝实录传记《洛阳伽蓝记》称:西域沙门菩提达摩者,波斯国胡人也。

而《宝林传》,北魏吉迦夜、昙曜所译《付法藏因缘传》又将达摩归入了西天竺世系。

这些信息都来自北魏时期的高僧,应该都不会有太大出入。

只是现代人研究古籍,有一个通病,就是过于注重字面的“异”

,不去思考背后的“同”



经常喜欢用不同的记录直叱他人之伪,却不考虑更多的可能,包括许多著名释诂大师,也未必可以免俗。

我们现在能找到的对于达摩相貌的描述,称之碧眼胡僧,眼绀青色(《高僧传》),说明血缘上达摩确实更靠近波斯人。

“坐禅”

这个修身方式的老祖宗,也不是古印度人,而是中亚拜火教主陆压真君——琐罗亚斯德。

历史上曾经有一支信奉拜火教的波斯人,迁徙到南亚次大陆,定居在天竺西南。

这些人逐渐被天竺人同化,部分人在信仰上也有所改变。

这个部族的迁徙自亚历山大东征始,盛于波斯伊诗兰化时期,最终形成了后来的帕西人族群(本作译波西国,是因为帕西/Parsi这个词和波斯/Persia,巴基/Paki斯坦有字源上的关系)。

在古代,西天竺和南天竺的定义其实非常模糊。

所以达摩很可能是出自天竺西南的这一支波斯人族群。

这些拜火教先民,对于密特拉及四元素体系传入佛教,也是起到过关键作用的。

(文中达摩口宣密特拉佛号,便是出自拜火教典籍。

) 讲究一些的读者其实对于本作将禅宗祖师菩提达摩,设定为弥勒堂,这个接近净土宗的堂口首座颇有微词。

其实除了达摩自身身份的原因,从佛理上也不是完全说不通的。

当时的宗派分界并不严谨,根本上来讲禅宗并非一个因教义产生的宗派分支,而是一个哲学宗派分支,习惯用唯心论来解释世界,将《楞伽经》看的很高。

这是一个类似道家清谈的派系。

如果从哲学上分析,净土宗也属于唯心论宗派,二者没有根本的矛盾。

本章在论述日本先代史的时候罗列了大量世系,都是出自日本三史的真实世系。

为什么里面的天皇都用名字表示(比如大脚王,即仁贤天皇)呢?

因为当时并没有天皇这个称呼啊,在隋唐时期才开始出现天皇号,早期天皇的汉风谥号都是由大唐贞观年间东渡名僧道璿座下高徒淡海三船真人攒出来的。

日本统治阶级的渡来血统,其实在日本历史里是写的非常清楚的,在本作之后还会有一些展开。

将(武内,息长)宿祢译为老君,其实是对字意译。

祢在中国古籍里是先考庙号称呼,在日本是对神的敬称,是一种对先祖的神格化称谓。

日本上古姓氏和中国上古姓氏类同,姓是比氏更大的族号,宿祢在上古八色姓中,和真人(如淡海三船真人,真人姓,淡海氏),朝臣两姓处于同一阶级。

关于日本神道教一些更深入的东西,在后文还有更详细的阐述,而八色姓氏的根源会在本系列后续作品中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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