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绝壁寒潭殒侠士 国戚名僧见异人(2/3)
朱僧生虽然不似冯亮、长孙有皇亲身份加持,但他在佛家的地位格外超然。
昔年司马昭废曹髦,改立曹芳。
为平民怨,修功德,司马亲送八戒大师朱士行西行求法,赐国宝九齿方便铲护持。
说到这九齿方便铲,来头那更是不得了。
话说曹魏甘露元年,司马昭初晋大都督如九锡,位极人臣。
他欲知何时可以代魏自立,便问卜于当世散仙管辂公明。
管辂心中暗骂,等你这祸害死了大事方成!
但如何能如此对司马昭道破天机?
无奈此贼相逼甚急,公明便于宅中白日飞升,不知所踪。
司马昭派人去寻时,只见管宅正中立了一根彩金九齿方便铲,斯人已去鹤宅空。
司马家以为祥瑞,权作法器赐予八戒大师。
直到司马篡魏,泰始改元,才有人悟出这神器谶言。
铲生九齿,司马昭自蒙九锡余寿九年,曹魏遗祚九载, 枭雄归西,九五易姓,又庇朱士行求经书九十卷,虚寿九九八十一岁。
士行客死于阗,此铲被弟子带回中原,传其后人。
既得中土沙门鼻祖八戒大师加持,此铲在中土佛门地位,堪比舍利。
作为朱家后人,九齿方便铲的持有者,朱僧生的咖位于佛家言远在两位皇族之上,是此行护经团队真正的主心骨。
只是诰封来自皇家,不免要委屈他些儿个。
这深沙的舌头里就像装了弹簧,秃噜秃噜的语速飞快,想来母语便是惯来饶舌。
就在不灭僧披上僧袍的功夫,他能把那么一大堆废话全部秃噜出来,真是让人叹为闻止。
好在无上不灭二僧也是听惯了饶舌,还能理解大半—— 四人奉皇命送经,来头都不小,大约就这么个意思。
不灭和无上对四人连番称谢,指明了去往兰若的道路,然后又匆匆作别下山去了。
待二人走远,冯亮却俯身仔细验看了打斗的痕迹,回头问朱僧生, “老朱,根据现有的情报,山上能使出如此剑气的人,会是谁?”
“能具如此功力,不外乎后山虫二先生,太室观云道长。”
“虫二先生擅刺击,用的是一柄锥形剑。
观云道长听说已经弃剑多年,不遇生死强敌,他手中拂尘便足以应付。
而这满地划痕说明那剑客用的是寻常直剑。
况且,如果真的是虫二先生或是观云道长出手,怎会被刚才那两个番僧逼退?”
深沙也装模作样的伸着头看了半天, “师父,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先生和道长没有带随身的兵器只是随手拿了一柄铁剑忽遇强敌兵器又不顺手发挥不了平日水准所以被打落悬崖又或者悬崖下有什么重要的物什那个什么道长或先生羞辱了两个和尚就主动跳下悬崖去抢那物什…… 哎呦!
大师兄你为什么打我?”
这深沙一口气吐出几十个字连气都不用换一口,拔拔拔六观怕他肺活量太大,连忙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插话道, “我们可能还忘记了一个人。”
“哦?
谁?”
“就是小龙王口中的三弟。
听说他的剑术不在斩蛇山庄天奴之下,又得马喆先指点,更有精进。”
冯亮双眉紧缩,嗯了一声,略做思忖,便吩咐拔拔拔六观, “猴子,你去盯住他们两个,自己小心些。”
拔拔应了一声,伸手在面上一抹,立刻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随意挽了个发髻,转身之间就换了身罗裙水摆,擎了支团扇,一步三摇,向两个大和尚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师父,大师兄好快,我又没看清。
他的衣服到底藏在哪里?
团扇又是怎么出来的?
胡子哪里去了?
哎师父,二师兄,你们等等我……”
此时的太室山上也很热闹。
夷州送木料的使团还没撤走,南朝的丝绸商队又到了。
带队的是綦毋道长的族弟珍之,和暅之本就熟识,观中上下自然也都认识,可是众人的目光没有一个落在他的身上。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胡女,顾盼生姿,胸横嵩岳双峰巍峨,腰如洛水盈盈一带,曲线柔和,一双修长的大腿,饱满结实,将两瓣圆臀顶得老高。
像庆云,昆仑一宇,曹承汉这样的毛头小子,一个个看的都是直吞口水。
这种浑身都在诱生荷尔蒙的女子在中原确实并不多见。
大概是好命的男人都惧内。
綦毋珍之对那女子也是一脸的爱护恭谨,他既不急着和众人打招呼,也不管自己的货物,只是将那俏娘子守得紧紧的。
好在商队中的账房管事都很给力,早将一切安排妥帖。
“珍之,你何时又讨了这么水灵的一位弟妹?”
綦毋显武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哥哥说笑了。
这位石夫人,可是大有来头。
南朝染坊十有六七都在夫人名下。
她可是小弟这两年最大的供应商。
此番夫人亲自前来,就是想看看我们南北间的货运渠道是否顺畅,市场状况是否良好。
她若对弟弟不放心,将绸缎都卖给了别人,那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咯!”
“哎呦!
误会!
石夫人莫怪。”
那名石夫人碧蓝的秋波流转,仿佛荡起一片涟漪,众人的目光都随之浮动,黄鹂般的声音响起,更是荡人心旌, “道长哪里话来?
眼下这等局势,除了天师道,还真无人能将货物护持的如此周全。
妾身一介女流,若没有道门照顾,哪里有机会跋涉千里亲眼看看北国风貌。”
“夫人这般样貌,看上去却不似南人呐。”
“让道长见笑了。
妾身祖上却是西域石国人士,自晋时迁入中土, 又随故夏衣冠南渡,在南朝已经生活数代了。”
“夫人带来这许多人手,莫不是心向故国,有意探听西去的路径?”
石夫人咯咯轻笑,挑着媚眼问道, “道长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次珍之带来的人,有很多都是新面孔。
面孔虽新,但他们都不是菜鸟,而且训练有素。
比如那个管事,他上过战场,还做过将军。
那个账房,一看就管理过大户人家的流水。
这许多下人对他们惟命是从,如此默契也非数日可成。
这批人,都是夫人带过来的吧?”
“不错!
道长果然目光如炬。
不过,来者是客,道长想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哼!”
綦毋道长只留下了一条颀长的背影,和几句冷冰冰的言语, “你既是珍之带来的,他自然会安排一切。
不过若要探听什么消息,对面山脚的兰若寺似乎是个更好的去处。
那些大和尚对于西域的道路都很了解。
我天师道未出中原,恐怕帮不到夫人。”
石夫人嘴角笑容不散,目送綦毋道长远去,蓝色的眼眸看上去更媚,更深沉,只是寒意也更盛几分。
“走吧!”
暅之拉着庆云衣角,示意他随自己去追綦毋道长。
庆云显然有些不舍,但他并不想违拗二哥的意思,还是乖乖跟着去了, “二哥,綦毋道长为什么对石夫人冷冰冰的?”
“她来头太大,恐怕会给观里惹来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