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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苦就是苦 甜就是甜(1/2)

顷刻间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射而来,犹如寒冬大学霜降百里,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整个人猛然从痴呆中回过神来,脚下踩空,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只见那人身影忽然动了。

长腿挑起地上一根木棍,斜踢而来,木棍拦在他的腰上,少年身体往另一边倾去,一截长腿横踢而来,阻拦他倒在地上。

对面,明月长眉微挑,如玉的面容冷傲高贵,在那双眼睛里,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他的倒影。

利落的收腿,没有倚仗,他猛然往后倒退,背脊撞在舱板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深吸口气,低声道:“谢谢。”

对方早已背身而去,一抹残影掠过,下一瞬,人已出现在十丈之外的甲板上。

她好像总爱望着大海发呆。

这样想着,他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一步之遥的距离站定,沉默的望着海面,当面对辽阔的大海时,那些烦心事仿似都随着海风吹散,心头一片沉定。

“你要到哪里去?”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话落扭头看着女子的侧颜。

明月淡淡勾唇,神色不辨喜怒:“海的尽头。”

“是吗?

海的尽头是南极,那里冰天雪地,你是去探险?”

“你的话太多了。”

明月冷冷开口。

抿了抿唇,少年眼睑微垂,看着颇有股柔弱堪怜的模样。

“你是华国人吗?”

过了半晌,少年重新鼓起勇气问道。

明月淡淡的“嗯”

了一声。

少年发自内心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干净,“好巧,我也是华国人。”

明月没再搭理他。

少年也不气馁,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就随母亲移民了,但是那里、却是承载了我最多记忆的地方,每个晚上的梦里……我都会梦到……那些人、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所托非人,而是客死他乡,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要回去……。”

少年的眼底有着深深的依恋和怀念,唇畔的笑容是那般干净。

明月侧眸看了他一眼,很难得的开口:“你会回去的。”

“谢谢。”

少年勾唇,轻声道:“我活这么大,没有朋友,但是那里,却有我的小伙伴,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话落自嘲一笑,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还有谁会记得他?

越往南航行,气温越低,尤其是晚上,能达到零下摄氏度,安越裹着厚厚的棉被,依旧冻的嘴唇乌紫。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打开舱门往外看了一眼,就见那道修长的背影岿然不动的伫立在甲板上,裙摆随狂风翻舞,犹如高山般巍峨坚定。

这人铁打的不成?

竟然不怕冷。

他哆嗦着缩回船舱里,不行了,要冻死了。

“前往不远就是马里恩海域,那里常有海盗出没,家主我们一定要小心。”

赫连柳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明月冷冷勾唇,“不怕死的,就来。”

虽然家主一身绝学,当世难逢敌手,但那些海盗可是配备了高端武器,家主如何抵得过?

柳生心底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然而一路风平浪静,连个海盗的影子都没见着,一直提心掉胆的船长不由得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次万幸没遇上海盗,不然就惨了。”

赫连柳生却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 “赵小姐好好休息,有时间我们再来看你。”

伊素尘和云涯相继走出病房,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伊佩兰,无奈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到病房门口了,进去道个歉就那么难吗?

更何况是你有错在先。”

“我不,凭什么让我给她道歉?

我没错。”

伊佩兰昂着脑袋,倔强的说道。

“不过是个小小的部长之女,就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伊佩兰小声的咕哝了一句。

“兰儿,你难道看不到那繁华似锦下的烈火烹油吗?

一个人若是自视甚高,永远不能正视自己的缺点,和那井底之蛙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云涯,我们走。”

话落甩袖离去。

云涯看了眼伊佩兰“伊小姐,我先走了。”

话落快步追上伊素尘。

“你们都走吧,都走吧,我才不稀罕呢。”

伊佩兰撇了撇嘴,气嘟嘟的说道。

云涯刚到家,就接到了庄曦月的电话,“宴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田家那边你莫要理会,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一个个的出来蹦跶了。”

“对了,下星期是我母亲的大寿,但我恐怕不能按期回去,云涯,你帮我挑个礼物,到时候代替我去给母亲祝寿,好不好?”

其实按原本的归期时间赶得上,但行程临时出现变故,恐怕不能按期回去,缺席母亲的大寿,庄曦月心底遗憾,但也实属无奈。

“庄姨放心,我都记在心上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的,家里没有什么事吧?”

“一切如常。”

挂了电话,云涯叹了口气,下星期是庄老夫人的大寿,礼物得备双份,又有的忙了。

门忽然被人叩响,云涯淡淡道:“进来。”

“吱呀”

一声,门开了,三七捧着药碗走进来,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儿飘进鼻端,云涯眉尖微蹙。

三七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她面前,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亮晶晶的目光望着云涯。

怔怔的望着那碗药,云涯半晌都没有动手。

直到三七推了推她,云涯才猛然回过神来,含笑道:“谢谢三七辛苦给我熬药。”

三七笑眯眯的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献宝似的打开,原来是蜜饯。

这孩子真贴心,怕她苦着,特意准备了蜜饯。

云涯缓缓伸手,端过那碗药,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把空碗递给三七,三七要给她蜜饯,被云涯拒绝了。

“苦就是苦,甜就是甜,人啊,还是莫要自欺欺人。”

三七听不懂,但他就是觉得小姐姐说这话的神态还有语气让人觉得很难受。

“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云涯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手臂。

三七抿了抿唇,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端着空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云涯一手落在胸口,嘴里的苦涩蔓延开去,一直苦到了心里。

她忽然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剧烈的干呕起来,吐出一些黑褐色的稀水,刚才喝进去的药吐出来一半。

眼泪滴落到马桶里,随着水流冲走,她笑着,泪痕却明晃晃的耀眼。

中药温和,不如西药刺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习惯成自然,习惯就好了。

擦干净嘴,她脚步虚浮的走出来,阿芸推门进来,见她脸色在灯光下白的吓人,不由得快步走过去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云涯半边身子靠在她身上,笑道:“没事啊。”

阿芸扶着她坐到床边,跪下来给她脱鞋子,看她目光呆怔,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惨白如纸,不由得揪心。

我的小姐啊,你究竟怎么了?

她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就守在门口,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清醒,她就怕小姐一个想不开,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那日的惨烈血腥历历在目,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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