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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酸枣糖的账(3/4)

桥下风顺流而来,凉得人眼角直跳。

桥上不多行人。

小贩挑着箩筐过桥,鞋底在石面上擦出细碎的声音。

朱标披一件黑褐斗篷,沿着桥栏慢慢走。

他不急,步子沉,背略略直。

他走到中段,停住。

“殿下。”

桥这头有个孩子喘着气追上来,递上一把小伞,“娘让我给您??

说这几日风大。”

“多谢。”

朱标接了伞,抱拳,“替我谢你娘。”

孩子嘿嘿一笑,跑了。

朱瀚远远站在桥头,斗笠压着。

他把“足音留痕”

在心里一展,桥身上脚步的力道像一串串绳痕显露出来??

有的轻,有的重,有虚浮,也有踏实。

那一条最靠近栏杆的绳痕时强时弱,显然是有人犹疑着贴着边走。

白榆。

“他来了。”

朱瀚在心里说。

白榆的脚步在朱标身后三步停住。

他没有开口,像被冬日水汽一噎。

朱标没有回头,手却向后微微一翻,撑开小伞,朝后遮了半寸风。

他仍看向前方的水面,一动不动。

白榆张了张口,没出声。

他停了一息,才忍不住小声:“你不怕冷?”

“冷。”

朱标答。

“冷还站?”

白榆问。

“要站。”

朱标说。

“为什么?”

白榆想了半天,问出这么个平常的问题。

“因为这桥要站。”

朱标轻轻,“我站在桥上,桥就不冷。”

白榆怔了怔。

风从他耳畔钻过去,他缩了缩脖子,自己也不知怎么,往前挪了半步,靠近了那把伞的边。

他没有挨到伞,但风小了一点。

“你要说什么?”

朱标问。

“我……………”

白榆欲言又止,“我没有。”

他像被自己绊住了,脖子上的筋了,“我只是??

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也好。”

朱标点头,“你看罢。”

白榆咬了咬嘴唇,忽然问:“石牌呢?”

“收了。”

朱标答,“改天再立。”

白榆沉默。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桥栏上的苔:“这个滑。”

“握住。”

朱标说。

白榆犹疑了一瞬,终究把手握住。

苔在掌心下滑开一点,他抓住了石面更深的纹。

他抬头,远远看那一簇水鸟掠过水面,低声道:“我没有读过多少书。

大家都读,我不读。”

“我也不是读得最快的那个。”

朱标道。

白榆偏头看他:“你还快。”

“快慢不重要。”

朱标笑,“站得住重要。”

白榆“哼”

了一声,像在说“你当然会”

,又像在说“我试试”



他迟疑一瞬,忽然往前走了一步,与朱标并肩站了片刻,又退回去。

那一步,很轻,又真的落下了。

他拱手,声音低低的:“告辞。”

“慢走。”

朱标道。

白榆一路小跑,出了桥,拐进一处小巷消失。

朱标收伞,回身走向朱瀚,嘴角带笑:“他上来了一步。”

“嗯。”

朱瀚点头,“他回去,会把苔从他的桌角刮下来一块。”

他顿了顿,“他桌子脚下垫着瓦片,瓦片不稳。

他会去找木匠,让人削一片整整齐齐的小木垫。”

“你怎么知道?”

朱标笑。

“足音留痕’。”

朱瀚也笑,“走路的人如果常踢脚,会在家里垫东西。

“皇叔……………”

朱标忽然停住,“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不是。”

朱瀚认真,“我只是看久了。”

傍晚,王府后院。

榆影静,鸟声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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