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三日未出建德堂(2/3)
朱瀚神色一动:“皇兄,是已有风声?”
朱元璋将一册黑皮奏本递来:“右都御史郑应高密奏:‘东宫议堂已成异声之窠,议政非其职,观政易生乱。”
“他劝朕,罢堂。”
朱瀚默然。
片刻后,他轻声道:“皇兄若要我动手??
臣弟便为东宫,护住这堂。”
朱元璋望着他,沉声道:“不。
朕不要你护堂。”
“朕要你教朱标??
何为不设堂,也能议政。”
“教他,何为??
真正的掌局。”
朱瀚低头应是,眼中微光湛然。
而此刻,建德堂内灯未熄。
顾清萍坐于案前默默抄录《民粮策录》,朱标在廊中缓步而行,忽而驻足。
“清萍,你说......
若有一日我不设堂,谁还能为我言?”
顾清萍未答,笔不停书。
良久,她淡淡开口:“若您真成了那人心所向的太子??
一就算不设堂,也会有人敲门来讲。”
朱标喃喃一笑:“那我便继续走下去。
’ “走到那一日,朝臣不再怕我,士人愿信我。”
东宫“外策堂”
开设已满三旬。
此日晨,建德堂门外悬灯不燃,士人散去,廊前只剩风声微扬。
朱标一身青纹素袍,立于廊下,望着已撤去的素案和帷帐,面无波澜。
顾清萍缓步上前,手中捧着册录:“《外策录》三卷,一百零七条,计议政二十七,议人三十四,议民生三十一,其余杂策十五。”
“您说,值吗?"
朱标眼神如水,淡声道:“从未值过。
只是必须。”
“既然设堂,是为识人,而非立威。”
“如今不设堂,人依旧在,只是话,不再堂中说,而是在心里藏。”
顾清萍抬眼看他,眸光微动:“可如今,陛下撤了堂,言官静了,旧臣安了,却也有人开始私议??
说您太子之位坐得不安稳。”
朱标微笑,未应,只问一句:“顾远堂动了吗?”
“动了。”
顾清萍低声答,“顾远堂昨日拜访文渊阁,面见梁肃,言语试探堂后人事安排,暗示愿为东宫荐人。
朱标眼中浮起一抹光:“他这是给我递来一颗棋子。”
“顾家本避我三分,如今主动,便是承我三分势。”
“但我若接下,便须回一手。”
顾清萍问:“何手?”
朱标缓缓转身,看向堂后那一方静院:“给他们一场试炼??
看他们推的人,能否胜得了我已用的人。”
“我要让朝中知,太子不是靠荐举而用人,而是靠试、靠看、靠断。”
“真正能立于朝者,不在名,不在势,在实。”
选吏、选议、选理事三才,由诸司推举三十人,分五案实题逐一解,三旬内定去留。
此法一出,朝臣观望,士林震动。
王府书房内,黄祁呈卷入案:“王爷,太子设‘佐政试调”
,诸人皆惊。
吏部虽不显言,但梁肃私批曰:“太子未弃旧策,反设明棋。
'”
朱瀚翻阅试案册页,点头笑道:“他终于明白,不是堂设在不在,而是局设在人心里。”
“撤堂不过是除帷,设局才是布势。”
“那些人以为朱标去了一手,实则......
他是收起一翼,为的是飞得更远。”
黄祁迟疑:“可此局一开,太子若用人失手......”
“那便会动摇东宫根本?”
朱瀚抬眼看他,神色平静:“正因如此,他才必须设。
“他若终身不试人,谁知他能否用人?”
“他若终身靠父皇护着东宫,那东宫就永远立不住。”
“我朱瀚能为他遮雨,但不能给他阳光。”
“他想让天下知他是日出之人,就得自己穿云。”
建德堂之试设首案:“三邑户数并籍案”
。
凡三邑之户籍录、役赋册、徭役补正皆由试人拟策一式,以便考调辨务才。
首日应试者十六人,旧吏五,新举三,余者为推举入朝之士。
朱标不设主问,只居于案后侧席,观其书写、辩论、修策。
议至酉时,三卷初审过堂,皆归一人手中断笔:蒋希远。
蒋希远执简而读,未加言评,只于末端加注三字:“可磨合。”
一时众人失色,皆以为意为“可用之材”
。
朱标却微微一笑,对顾清萍轻声道:“不。
这三字,在他手中,应为:可‘修炼’,非‘录用'。”
“蒋希远若真附我,便不敢轻荐。”
“他给我留的,不是答案,是一把刀??
谁敢争位,我便以此断之。”
朝中数日风声渐静。
“佐政试调”
第二案“南市案籍税除案”
甫设,吏部自荐三人者皆出局。
朱标未置评,唯让文书刻印此三案为《试政录》,刻印百册,送至文渊阁、国子监、翰林院。
朝中震动。
“太子设堂在议,去堂在用。”
“外策为言,试政为实。”
“此人用人之术,不逊其父皇。”
坊间私语渐起,有言曰:“朱标设局,不为权,而为‘鉴'。”
文渊阁内,朱元璋披卷夜读,至《试政录》案尾之“复评”
,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