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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备一册旧录(2/3)

朱标亲自问话七人,其余由建德堂评审官代议。

但正当第四日清晨,一道风声自左都御史口中传出:“有言:东宫私设引堂,意图外裁六部所议。”

朱元璋闻讯,未作声,只于御书房中端坐许久。

当晚,他密召朱瀚入宫。

“皇弟,”

他开口时语气罕见平缓,“你那侄子,走得太急了些。”

朱瀚神色平常:“陛下,这不是“急”

,这是‘试’。”

“您既要他撑得起一朝风雨,就该让他,先学会在雨中张伞。”

朱元璋不语。

半晌,他忽然轻轻叹道:“你可还记得,先前你说??

你不走远,你只够。”

“现在看来,你走得,比我想得更远。”

朱瀚忽然一笑,目中带意:“皇兄,我之所走,止于他肩。”

“但他之所走,将至万民之心。”

朱元璋点头,望着窗外夜色,低声道:“朕倒真想看看,这小子......

究竟能走多远。”

建德堂引礼评议第三日,天未亮,朱标便着素袍静候于西廊下。

他未携案,亦未携笔,只立于一方青石之上,望着晨光未起的天色。

顾清萍远远立于回廊后,不言不动,只静静望着他身影。

她知道,朱标今日要问的,不再是“谁能做事”

,而是“谁可托心”



“吴琼。”

朱标轻唤。

吴琼应声至侧:“殿下。”

“今日最后一人,是谁?”

吴琼低头呈上一卷简册:“名叫李从礼,庶出世家,本拟投吏部典役,因三案中人荐其‘利口‘而弃之。”

“但此人曾随太常寺历三州籍,又私修一卷《庶法存异略》,其言虽不中庙堂,却多解基层之困。”

朱标淡淡一笑:““不中庙堂”

,却解民忧,正合我意。”

“传他进来。”

李从礼步入堂中,年不过三十,衣着素薄,面色不惊,跪拜如仪。

朱标不坐案,不高座,只请他于阶下石垫之上就席。

“李从礼。”

朱标道,“你知自己为何在三案不录吗?”

李从礼顿首:“臣知。

臣言多直,语涉律例边缘,且无门第托举。”

朱标一笑:“你倒是自知。”

“那你可知,为何今日却得我一面之召?”

李从礼略一凝,答道:“臣不知殿下所思,唯知臣之所写,虽不合权途,却皆出于实地实政。”

“臣愿为吏,不为名;

愿校簿册,不问封赏。”

朱标沉默片刻,忽问:“若我使你入东宫典署,三月而不问你一语,你可愿留?”

李从礼眉目一展,拱手作揖:“愿留。”

“愿为殿下看账三月,理人三旬,不求职,不求禄,只愿求一事??

实事可行,文书可用。”

朱标缓缓颔首。

黄昏,朱标独坐案前,命顾清萍查阅李从礼旧历,心中已然笃定。

而朱瀚那边,也于王府密召见一人。

此人名章楚安,曾任顺天府下吏,后因“口不择言”

被贬,实则为一通判案卷中揭发上官舞弊,被众人排挤出职。

朱瀚立于图案之前,语气淡淡 “章楚安,你可知太子东宫,近日设‘人事三案'?”

章楚安神色紧张:“草民......

有所耳闻,不敢臆论。”

朱瀚看着他:“我不叫你来谈案,而是要你去见一人。”

“他叫李从礼,与你过往不相识,也无恩怨。”

“你们一样,都是‘不被主流用”

的人。”

“但你若真心为政,则应知,‘不合权者”

,不代表‘不合天下之用。”

章楚安屏息:“王爷要我......”

朱瀚转身,语气极轻: “我要你,帮他。”

“帮他立一册新法。”

“不是写给殿上的,是写给??

将来你们能服务的那些百户、千户、民里吏”。”

“写一册真正能用的,‘州县吏事操典’。”

章楚安眼中陡然亮起光芒,顿首如山:“草民愿献命。”

三日后,李从礼果然留于东宫。

未入显职,只领“引礼外籍”

,无名无俸,但得朱标亲手赐一简: “事实根,笔为政器。

勿忧人议,但求可行。”

而就在他于旧库房内翻检册时,迎来章楚安。

二人初见,并无寒暄,唯对坐半晌后,各取旧案一宗,开始推演。

五日之中,不言权谋,不谈升迁,只对案如山、笔随卷动,草成初卷《吏事直解》。

建德堂后夜,顾清萍为朱标呈上初录的十七条案解,朱标看得极慢,却每行都批。

最后一页,他写下: “此人之言,非‘应制”

,乃‘立法’。”

“此册不可埋之典藏,应置之事局,入法议参本。”

顾清萍轻声道:“这是殿下亲授册录之外,首次为人开评议之门。”

“您不怕......

朝中旧臣生疑?”

朱标淡淡一笑: “我既开人事三案,便不求所有人都赞我。

我只要,愿做事的人,有事可做。”

“我设的,不是‘清议”

,是“用人之局。”

“能为用,能成事,便是我之人。”

而朝中,果然不久后便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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