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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非为策论,只为人心(1/3)

顾清萍步入,轻放茶盏,瞧见他神色凝重,便轻声问道:“又有人在讲堂闹事?”

朱标将册卷推过去,道:“你看看,此人昨日之言,似为思辨,实则虚伪激辩。

言外之意,是在挑动‘讲堂不应拘于纲纪'之论。”

“我已命杜世清下一场亲讲,但我知,此事不止于言论。”

顾清萍垂目沉思:“臣妾也曾听闻,沈家虽早年失势,但与礼部刘广尚有往来。

若今番有人借建德堂讲坛之名,引士林之议,则太子名声恐被拉入风口。”

朱标目光沉静:“我正要借此一试,谁是真才,谁是借势而上。”

他抬眼:“我不怕议论,但我怕无根之喧。”

“我打算设‘三问”

,由讲士答之,士子评之,旁听者观之。

沈峻若真有才,三间之中自显锋芒;

若无真识,不过狂徒,亦无可惧。”

顾清萍缓缓点头:“这是以言论制言论,以理压虚辩。

只要三问设得巧,旁人便再难搅浑。”

朱标微笑:“你可愿与我共拟此‘三问'?”

顾清萍略一诧异,随即莞尔:“愿与殿下共议问道之事,何乐不为?”

当夜,两人于书阁之中,推演三间,设辞审理。

第一问:“《大学》诚意章中,‘正心而后诚意’者,为治国之本,何以证之?”

第二问:“若‘礼’与‘时势”

有冲突,应从何解?”

第三问:“太学讲堂,讲理讲道,讲政否?”

三问成。

翌日清晨,朱标手持问案,传召杜世清、吴琼,并令当堂布席。

午时,建德堂内座无虚席。

沈峻端坐其中,神色从容。

杜世清缓步登坛,开口便是:“今日之讲,由殿下设三问。

非为斗争理,实为问道明义。”

“请诸士共答。

先问,何为“诚意”

,何为‘正心'?”

沈峻起身作答:“诚意者,无伪也;

正心者,无妄也。

二者相依,诚意在先。”

杜世清点头,又问:“若言‘礼’不合时势,当如何是从?”

沈峻沉吟片刻,答:“礼不合时,宜革;

道不合理,当舍。

士子不可泥古。

’ 席下顿有数人颔首附和,然亦有两人暗暗皱眉。

杜世清面色不变:“好,第三问:讲堂讲政否?”

沈峻眉头一挑:“若讲道中含政,则无可避之。”

吴琼忽而开口:“那沈公子以为,今日建德堂之设,是为讲政,还是讲道?”

沈峻顿了顿,答道:“若太子以此建名,则为政;

若为启士人之心,则为道。”

此言一出,座中忽然寂静。

朱标立于帷幕后,望着沈峻,轻声道:“此人果有心计。”

顾清萍亦道:“但他露锋太早。”

杜世清朗声:“沈君所言,听似圆融,实则偷换概念。

政者,道之用也,道者,政之本也。

倘若视讲堂为权谋场地,是轻道也;

倘若言太子借讲为名,是疑政也。”

“此为不敬之论。”

朱标当即步入堂中,众人起身行礼。

“诸位。”

他微微拱手,语声清朗,“今日设三问,不为难人,亦非为政论斗。”

“乃为正心。”

“讲堂非朝堂,若一入此门,便带私意、挟政见、试东宫之风,那便不配称讲士。”

“沈峻之言,聪敏有余,谨慎不足。”

“即日起,沈峻离讲三月,三月后若复入,须由十士公评。”

沈峻面色一白,却仍拱手:“沈某,领命。”

朱标望着台下,神色平和:“我今日所行,非为拒人,而是护道。

“讲堂之上,士子纵论无妨;

唯独不可夹带私谋。”

众人肃然。

堂外微风掠过,书卷轻响。

那一刻,朱标站在堂前,眼中不再是少年之清俊,而是一位东宫太子,正以“问”

立身,以“道”

定心。

朱瀚于王府听闻此事,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他,已能自举。

黄祁恭声道:“王爷,太子殿下确有定局之能。”

朱瀚点头:“那就更不能为他出手了。”

暮春三月,金陵紫气蒸腾,御道之上柳色如烟,百官朝服绛袍,自午门鱼贯而入。

今日,并非朝会之期,却因一桩“制学试官之举”

而聚找目光。

原来,国子监近日奏请开设“春闱讲策”

,拟于建德堂设三日讲座,由东宫讲士出题,学子论策,太子亲观,籍以试士育才。

此举非为科举,而为东宫择人之策。

消息传出,满朝沸然。

有老成持重者暗赞:“太子重士,志在广才。”

亦有阴沉难测者冷笑:“恐是藉此聚名,树羽翼耳。”

而王府中,朱瀚却不急不躁,端坐院中石台,信手执起一枝落花,望着它在指间颤动,似在权衡什么。

黄祁轻步入内:“王爷,东宫设讲策三日,太子亲临,礼部、吏部亦应邀前观。”

“可是......”

他顿了顿,终道:“翰林院掌院刘广今日请病,却造三名直讲代观。”

朱瀚不答,只抬手落下一子,语气如常:“病?

他倒病得巧。

“他不愿来,是知来则得‘表态。

他不愿背身避面,只能装聋作哑。

黄祁问道:“王爷是否要明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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