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文章,一入朝堂,便是利器(2/3)
朱瀚笑意轻淡,眼神却说利如鹰, “让他以为自己已站在制衡太子的前沿位置,给他人脉、给他书局,给他讲席......
看他能召集多少清流。”
“然后?”
韩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朱瀚缓缓吐出一句:“待他成势之日,便是一网打尽之时。”
而昭德殿内,朱标却已夜不能寐。
灯下案牍堆叠,他眉目紧锁,双手交叉倚在案前。
他方才读完一篇来报,说的是三省六部近月之间异动频繁,吏部、户部、礼部三司频繁更调人手。
虽表面皆按律例更换,却总令人心生狐疑。
“皇叔果然说得不错。”
他低声喃喃,“这些人......
盯得紧呢。”
殿门外传来一道轻敲,朱标抬头:“进。”
门掀而起,来人是太子近侍魏良才。
魏良才行礼:“殿下,沈吴求见。
朱标一怔:“他不是回书院去了?”
“他说有急事。"
朱标微微点头:“宣他进来。”
片刻后,沈昊疾步而入,脸色微微发白,拱手道:“殿下,有要事禀告。”
“你说。”
沈昊低声道:“今夜有人潜入我书舍,偷取了我与陆谨、刘寅往来文稿,且......
其中一封草稿内容涉及对‘藏锋宴”
的分析。”
朱标眸光微闪:“你是说,有人故意想借此栽赃你等,说你等意图揣摩太子心思,暗藏锋芒?”
沈昊咬牙点头:“是。
我原以为三人各抒所感,聊作反思,却不料有人早有安排。”
朱标眯起眼:“你怀疑是谁?”
“钱文达。”
沈吴道,“他向来排斥我们这些后起之秀,近日又屡次与书院老儒密议,极可能是他暗中鼓动人手行此之举。”
朱标起身,走到殿窗前,负手长叹:“这些人,看似无害,实则老谋深算。”
沈吴躬身:“殿下可要清理门户?”
“不急。”
朱标眼神转冷,“钱文达之流,不过腐叶,我们需要的是一场东风。”
“东风?”
朱标回身,一字一句:“东风起时,自然吹落腐枝烂叶。”
他顿了顿,又道:“沈昊,你去传话陆谨、刘寅。
明日我将在清和堂设‘读政之议”
,邀请清流诸儒前来,我要他们当众答我一题??
文臣立朝,先立何本?”
沈昊眼神一亮:“殿下妙计!
此言一出,清流若不敢答,失清名;
若妄自抨击,露狰狞。”
朱标缓缓点头:“此战不以兵戈为锋,而以言辞为刃。”
次日,清和堂之上,香炉轻烟袅袅,殿内坐满京中名士与内阁清要之臣。
朱标一袭素衣,坐于上首,神色平静,却自有一股威严。
“诸位。”
他开口, “我太子于政道之初,广纳群贤,求教于士,愿以百家之声佐国家大业。
然近有传言,言我独断,特权专擅。
一阵低语。
朱标抬手,众声即止。
“今设一题。”
他微笑道,“文臣朝,何为本?”
一时间,众儒面面相觑。
钱文达欲起,却又按下,眼中暗潮翻涌。
他本以为今日是批评太子的良机,哪知太子竟反客为主。
忽有一人站起,是一老儒,名韩敬之,历朝老臣,素有清誉。
“回殿下,此题虽浅,却暗藏深意。
老夫愚见,文臣之本,立于忠。”
朱标微微一笑:“何谓忠?”
韩敬之正色:“忠者,为君分忧,为民立德。
若只忠于权位而忘国家,便是阿谀;
若只忠于民情而忘法度,便是乱臣。”
朱标拱手:“韩老所言,正合太子之意。”
众人齐声称是。
钱文达脸色大变。
朱标眼神锐利如刀:“若有人假“忠”
之名,实则结党营私,挑拨君臣,意欲操弄朝纲,此人当如何处之?”
众人一片沉默。
朱标声音清朗,却含威如雷:“此人,不忠,不智,不义、不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在场每一位清流之士:“愿诸君谨记,清议者,清风也;
不可为浊水所染。”
天光微曦,京师依旧笼罩在昨夜未散的微寒之气中。
晨钟响彻宫阙,宫城内却是少有的沉寂,似有暴风将至前的宁静。
昭德殿内,朱标披着淡青色锦袍,独坐窗前,面前摊开着一卷尚未批阅奏章,眼神却落在窗外那片刚染晨露的竹林中。
“殿下,”
魏良才轻步入内,低声回禀, “钱文达昨夜急召书院三名讲士,意图起草《劝谏太子疏》,由士林百人联名上呈陛下,言殿下行事霸断,疏远贤士。”
朱标闻言,神色如常,反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终于按耐不住了。
以为结党可以挟士成声?”
他抬眼看向魏良才:“那他们的《疏》可写完了?”
“尚未。”
魏良才低声道, “属下已经派人送了一批新资料给他们,包括沈吴三人对藏锋宴的记述初稿、陆谨在翰林院的议政文稿,还有几份太子府近的人事调令。”
朱标轻轻一哂,淡淡开口:“好,给他们多些笔墨,让他们写个痛快。
魏良才一怔:“殿下这是......
让他们自陷泥淖?”
“天下文章,一入朝堂,便是利器。”
朱标目光深邃,“他们若真敢将那份‘劝谏疏’呈于父皇案前,我自有对策;
若不敢,那我太子之名,便如北辰照耀万士,谁还敢轻议我行事?”
魏良才躬身应是,转身欲退,朱标忽又道:“你让韩重传话皇叔,就说,我已请得‘凤栖书院’山长王鹤之,明日赴太子府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