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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逾制僭越(2/3)

数日后,朱瀚立于御街尽头,望见朱标在百官目光中,亲自巡视东宫库藏与内膳坊。

那一日,他未言一词,只是一一记录。

随后召来旧日太监头目,当众命其退位,亲设新规,派内监巡视膳务,每日进膳必有明簿记录。

这一招虽小,却动了“身边人”

的根。

朱瀚眯起眼,轻声笑道:“不错。

他不是在砍人,是在砍规矩。”

王延在旁轻声道:“砍规矩,便是立规矩。

太子这是要让人知,东宫不是讲旧例的地方,而是讲他朱标之例的地方。”

朱瀚负手转身:“让老贾备马,我明日进宫,去见太皇太后。”

王延一怔:“此时见她?”

朱瀚冷笑一声:“太子刀落得快,我若再不亮剑,她便真要以为,我这皇叔,只会喝茶喂鸟了。”

紫禁城沉于静寂,惟有乾清宫方向几处灯火未灭。

太皇太后静坐于暖榻之上,正抚着一串翠玉念珠,指腹摩挲得极慢。

她并未念佛,亦无诵经,眼神却望向殿外远处,一如望着往日岁月中消散的风霜。

一名老嬷嬷轻声上前低语:“王爷到了。”

“让他进来。”

她的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

朱瀚着一身玄色常服入殿,步履不急不缓。

他并不行君臣大礼,仅是拱手一揖,神色温和:“见过太皇太后。”

太后抬眼望他,目光如刀般锋利,又似流冰般寒冷:“你还记得哀家?”

朱瀚淡笑:“晚辈虽不常来问安,却从未忘记您。

若不信,太后可去问那几株金桂,我每年遣人修枝洒水,未曾有误。”

太后冷哼一声:“你这王爷倒是自在。

东宫翻天覆地,你却偏坐看风起云涌,不吭一声。”

“侄儿本就无实权,太子长成,理当自试身手。

若连自己碗里的菜都不敢夹,那日后又如何执掌江山?”

太后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替他说话,说得比亲父还亲。”

朱瀚含笑不语,片刻后才道:“太子做的这些事,可曾触您眉头?”

“他不蠢。”

太后缓缓将念珠收起,“只是太急了。”

“急是因为心明。

心明者,看得清局,也看得出人。

太后忽而问:“那韩家姑娘呢?

你让太子冷着她?”

朱瀚答得更快:“她不冷,她明白自己来为何事,也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太子未曾驱她走,反而每日派人问她所需,这就够了。

太后盯着朱瀚良久,忽道:“你当真要将那孩子往山上推?”

朱瀚神情不动,只是静静回应:“我不推他。

我只把刀放在他手上,是走是退,是守是斩,是他自己选的。”

太后喉头动了动,许久未语。

良久,她低声:“可他不是你。”

朱瀚轻轻笑了:“他若是我,便注定走不远。

我有我的命数,他要走的,是他的天命。”

一室寂静。

太后挥了挥手:“罢了。

你走吧,哀家今日不与你多言。”

朱瀚施了一礼,缓步而退,行至殿外。

忽听太后背后淡声道:“若他真能撑起东宫,那你这皇叔,也该认认真真当一回臣子。”

朱瀚未回头,步履未停,只留下一句轻语:“臣朱瀚,愿以此身为刃,护我太子无忧。”

翌日清晨,东宫前殿忽然大开,数十名身着素衣的书吏步入宫中,人人手持簿册,步伐整齐。

宫中众人纷纷侧目,不知所来为何。

朱标亲自出门迎接,脸上不见平日温和,眉目间竟隐有几分凌厉。

“今起,东宫重修档案,自从立储以来,凡供奉、采买、帐务、贡品、服役之人等,皆须重新登记。

十日为期,逾期者视作弃职。”

众人轰然哗然。

一名年长的内监悄声道:“殿下,这等大事,是否该禀明上头......”

朱标冷眼望他一眼,淡淡道:“东宫之中,谁是上头?”

那内监话未出口,已被这句话堵得满脸通红,急忙跪下:“奴才知错。”

朱标目光一扫:“今日不只是整档,更是整人。

我要让每一个人知道,谁能留下,谁必须走。”

他话音一落,案旁的王延递上一本红册:“殿下,您先看这个。”

朱标接过,扫了一眼,目光便如刀锋掠过,唇角轻动:“果然,许多年未动的名字,却从未离开账面。”

他低声道:“先从这些“幽灵”

下手。”

那些早年离职,病亡,甚至早已去世的人名,被一一剔除,空出的份额迅速补齐??

不是以旧人回任,而是以朱标亲自挑选的新血填补。

文书如潮,东宫如锻炉。

而朱标则如炉火,将旧铁熔化,打出锋刃。

夜晚时分,朱瀚在王府书阁内静坐翻卷。

王延来报:“太子今日强行更换东宫六名学案吏,三名老监,已有人上本告他‘逾制僭越。”

朱瀚挑眉一笑:“预料之中。

’ “是否要………………”

“不必。”

朱瀚语气淡然, “让那些人折腾去。

咱们只管往前走。

太子若不能在风口浪尖上站稳,他便不配这储君之位。

’ 王延拱手:“殿下英明。”

朱瀚起身,行至窗前。

外头星斗满天,夜静如洗。

他仰望天际,低声喃喃:“标儿,你这一刀虽未流血,却动了骨。

你再往前一步,便是真正的太子了。”

风过廊间,一纸文书滑落地上。

纸上龙飞凤舞四个字??

《东宫律令》。

乐宫前,风吹幡动,黄昏的余光落在朱标的肩头,勾勒出他愈发挺拔的身形。

他站于台阶上,面前是一众宫监、内吏、典籍官和新近入选的少监书吏,人人神色肃然,未敢抬头。

朱标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今日之东宫,已非昨日之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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