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神水曼洛(2/3)
那些蜘蛛色彩斑斓、形状颜色各异,均是巨毒之物,此刻却也和那些毒蛇一样、自行成群结队地沿着枝叶爬行,朝着同一个方向匆匆而去。
这苗疆的黑夜,她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恐怖的样子。
再也不敢触碰任何地方,她一连用气力借力几次,才跃出了那片林海,在一颗巨大的桫椤树梢停住了脚。
吐了一口气——桫椤树是一种奇异的树木,据说在这种树身侧一丈之内、没有任何毒草毒花可以生存。
而显然这些暗夜里赶路的毒虫也畏惧着这种相生相克的力量、纷纷绕开了它,继续着自己的行程。
这棵桫椤树高达十多丈,远远出了树林中其余同类,枝干如云一样铺开。
因为凫晨封印的神识尚未解开,她这般大幅度的动用内力,还是让她有些吃力,一边扶住树干,一边抚住自己的胸口, 极力的喘气,有些难以适应。
阿婧就坐在这棵出尘的灵木上,看着脚下那般诡异的情形出神——今夜是满月,月刚至中天,将清冷的辉光洒遍了岭南大地的苍莽群山。
而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满山遍野的树木都在微微起伏,仿佛有微风不停吹拂。
其实,是每一棵树木的枝叶间、都有无数各类毒虫在蠕动!
她将枝叶削开了一些,让月光透入底下的密林,看着暗夜里的毒流匆匆汇聚、涌动。
不知从何而来、又到何处去——然而在桫椤树上俯瞰下去,连阿婧这种艺高胆大的人,都有一种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她看到了恍如梦境的景象:那些毒虫仿佛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分门别类、秩序井然。
无论是蜘蛛、毒蛇还是蜈蚣蝎子,都有自己的道路,每一个都循着同类的脚步前行,不同族类之间绝不逾越半分。
行路中、不时会有强壮的同类跳出,和领头毒物厮杀,所以领头的毒物也在不停的更替,优胜劣汰、直至越来越强壮。
这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暗夜里有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让这些毒虫俯帖耳。
从未想到,原来苗疆的百鬼夜行,竟是这般的,恐怖......
阿婧不禁细细回想,当初和卫祈暝在攻打拜月教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术法的威力,今日一见,看来当日的术法才是微 绵。
拜月教有了这么强大的能力,还一直屈居在苗疆,若是他们真的野心勃勃,恐怕中原武学,还真的不敌苗疆术法。
月光照在湖面上,泛起万点银光,映照在另一袭白衣上。
也不知是那袭白衣用什么织成,皎洁的月色被湖光一映、竟仿佛活了一样,在衣襟上流动。
神水宫距离和岘村不远,但却很少有人找到,奇怪就奇怪在它的存在是在于地下。
毕竟是曾经收复失地,有幸见过神水宫总部的人,阿婧还是知道如何开启神水宫的大门。
不过地下的布局如何,就只能看她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了。
封印住的元神,让她无法召唤自己的神兽,也无法施展自己的术法,只能仅靠武功之力。
可月圆将至,这样的危机感, 让她从未有过的、空前绝有的害怕。
“宫主,那位神女来了......”
沙曼兮看着怀中的孩子正在酣然入睡,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轻轻拍打孩子的后背,让那孩子静静的睡下。
听着身旁人的提醒,沙曼兮将孩子交给了眼前的蓝衣女子,准本迎接那位侍月神女的到来。
转了个姿势,整个身子瘫躺在座椅上,两旁的侍女已经换了人,手中都已经拿上了利刃兵器,想必是知道会有人来,都做好了准备似的。
阿婧缓缓走进,看到这地下宫殿的蓝色布局,不禁想到当初长白山处的蓝影,被她和沈绛一把火烧得干净了。
“当初雪羽楼放过你师父一马,想不到你们竟逃到此处,被拜月教威胁的日子,不好过吧。”
就算是身子不适,就算是她知道自己不敌那么多人,她还是不会认输,在她的记忆里,就从来没有输过。
“想不到婧姑娘还是那般的神采,不输当年——”
“前些日子在和岘村围堵我,现在又抓走村寨中的孩子,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出面么!
何必做的这么困难,想杀我,看你有没有你师父的本事了。”
两旁的侍女听到阿婧话说到此处,纷纷拔剑,将她缓缓围在中间,只等着沙曼兮的一声令下,定将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斩 杀。
但就凭她们?
“算了......
就凭你们几个,不是这位拜月教神女的对手!”
拜月教的神女,阿婧的身份,她怎么会知道?
阿婧竟有一丝诧异,拜月教向来跟神水宫不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身份告知外人,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有异吗?
不会啊,自己明明刚到和岘村不久,就算村寨中人有些能够看出来,她也从未提及过任何拜月教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
沙曼兮忽然起身,走下神坛,缓缓向着阿婧走去,靠近她的身畔,“你身上的未央花,还是我师父给你种的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么?”
提及未央花,阿婧的致命伤痛。
难道哥哥说的是对的么?
是萧晗筝带自己离开的拜月教,是萧晗筝改变自己的记忆,是萧晗筝朝自己下毒,是萧晗筝.....
越想越混乱,她越是想不明白,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一直在她脑中被锁住,就像是被什么牢牢困住,永远挣脱不开。
在她的身上,忽然有了青色的光濛,像是青引咒的力量,阿婧想要冲破,却仍然被束缚其中。
“尹君韶与我师父......”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你师父说的话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宁愿相信师父也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我看你真是够蠢的啊......”
沈绛当初也曾跟自己说过,说过萧晗筝一直都在骗自己,可惜自己不信,毕竟从小将自己养到大的师父,是不会这么狠心的。
但错就错在人心不已—— 梦中如何,梦醒之后,便忘干净。
“不然,你怎么会忤逆了你的哥哥,从拜月教出逃......
好好的神女不做,跑去和岘村多管闲事!”
“好......
就算你知道我的身份,就算你知道我是神女,那你也不该冲着孩子来,那个孩子只有八岁。”
“我听说你当初从拜月教失踪的时候,也只有八岁......
你都能扛过来,那这孩子应该也可以吧。”
八岁,那个记忆的尘封点,是阿婧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的东西。
八岁的记忆,尘封的血色,让她的一生都变得不在太平,不在安宁......
脱离了血祭的痛苦,却承受了刀尖嗜血的压力、脱离的人人膜拜的无奈,却承受了江湖猜忌的身份、脱离了幻月之力的束缚,却承受了月噬之力的摆布......
若是没有萧晗筝,或许现在,她会安安心心做她的侍月神女—— 再也不会有像沈绛那样的人来打扰她......
当然,说白了,平平淡淡,仍然是因为一个“情”
字。
“你想如何?”
阿婧垂下手来,将袖挽上的白练缓缓落入手中,她知道自己这一来,恐怕不会那么安全离开。
“我想?
我想......
让你死——”
在她足尖落到神坛地面的刹那,所有明的暗的阵势一起动了——那一瞬间、呼啸的飞箭和毒物弥漫半空。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雪亮的光华斩开了幽蓝!
阿婧手持白练,宛如虚空幻影,她与冰弦早已血祭,哪怕是冰弦不在身边,幻空念力之术,照样能够虚空变换,照样招招致命。
那样凌厉的剑气、转瞬便将半空呼啸而至的暗器毒虫一一搅碎!
那是出自于拜月教的武功,多年刺杀的实战中被反复锤炼、曾斩杀无数江湖贵族于剑下,此刻一旦施展开来只觉厉风割面,神水宫众人无不倒退。
但她那样子,又能撑多久?
“被凫晨封印了元神还能挥如此大的威力,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大的能力。”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屠你神水宫,要么,把孩子还给我!”
“杀我神水宫,你会暴露的,你就不怕凫晨祭司找到你?
逃到和岘村不就是为了躲避拜月教的眼线么。
你不会的,就算你杀,我神水宫教徒千千万万,你又如何杀之殆尽?”
沙曼兮一边蓄力,一边朝着阿婧花言巧语,其实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拖得越久,阿婧受反噬的作用就越强,“再说我是为了你好,那个孩子终究会害了你的,劝你还是不要救了。”
最后一道竹帘被拂开的时候,沙曼兮看到阿婧手中虚空的冰弦剑,飞光伏在她身侧,然而,却有急促的脚步声霍然靠近。
似有人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靠近自己,来不及多说什么,那黑衣人一把拉住了阿婧,往外便走。
阿婧握着白练被她拖起,茫然随着冲出了几步,随即惊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