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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泠泠湮回(2/3)

阿婧并不是晕倒,或许是累了,有些站不住脚,魔怔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从卫祈暝怀中起来,一直由卫祈暝扶着她,就像是呵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生怕她受一点点伤害。

但是什澈这一次却没有躲开,没有以灵蝶幻阵之术消失,他竟然明目张胆出现在卫祈暝面前,这是……示威吗?

整个庭园中卫祈暝与什澈突然开始气定神怡。

是?

“听闻卫公子天纵奇才精通塞北之长,却少人见过卫公子真正武功,今日若能得见,定是无上荣幸。”

什澈突然开口抱拳,朝着卫祈暝。

阿婧一脸诧异,这是什么意思,刚见面就要开打了么?

“这庭园雅致如画,若是毁坏可算是焚琴煮鹤之为。”

就算阿婧想要制止他们之间的纠纷,用这个理由未免也太…… 卫祈暝跟什澈其实是见过面的,当初南下苗疆,阿婧被困地宫的时候,什澈可是在折磨阿婧,现在出现阿婧身边,想必又是对她不利。

蓦地,阿婧眼前一花,蓝影闪动,青影迅移,刹时,只觉似有长虹穿云,薄雾轻漫,眼前紫青交错,却已辩不清人影。

阿婧已无法看清两人,只知蓝袖挥洒如浓云蔽日是什澈,青衫微动仿轻雾蒙空是卫祈暝,脚下移动如电如箭之迅疾,身形闪动如龙如凤之矫捷,出招发式如穹如海之浩瀚…… 席卷天边那遥远而黯淡的流云,回旋成了一道眩目混乱而狰狞的痕迹。

近似那被初晨覆盖的微光,和那缤纷在阳光下的簌簌云烟。

天气是颇为酷热的,笼罩于那一片苍穹其上的光线里,隐隐约约映出两个对峙的身影来。

有些尘埃般谜样的喧嚣,在那些漠漠围观的弟子之间荡涤。

“停下……你们住手,停下……”

阿婧有些力不从心,虚弱的身子让她不能出手制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抑制她的功法。

朗日当空,时有清风。

虽无法看清,依稀可辩,那两人身姿轻妙,仿如游戏。

可那一刻,阿婧冷汗布额,双目不移。

那两丈之地无人敢近,那两道身影无人敢趋。

无形的气势,无穷的惧意。

蓦地,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阿婧骤然觉得双手上的业火之气明显,像是要迸发一般,极力朝着蓝青交错的影子中挥舞而去。

蓝影似流风,青衫如叶飘,靠近,分开,然后风静叶止,那两人当庭而立,安然如初。

“够了,你们要打就出去打,这是绿云山,别在这里放肆!”

阿婧突然站起身来,朝着眼前两个男人呵止。

“阿婧,你难道认不出他是谁吗?

当初在潮城,他对你……”

“他……卫师兄,他……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只是现在,他不会伤害我。”

“他是拜月中人,你难道忘了当初你在拜月教受的苦?”

“师兄,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了吗?”

阿婧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怎么跟什澈扯上关系的,自己都不知道,就只是什澈一直在跟着她保护她,还真的是百口莫辩。

同样是长发飞散,可两人却是那样的不同。

蓝衣临风卓然而立,那是谪仙的出尘与静雅。

青衫舞动墨发半遮,那是碧妖的邪魅与蛊惑。

沉住气之下,卫祈暝还是选择相信阿婧所说的,但是什澈眼神之中莫名出现了敬佩之意,像是他心里清楚,在阿婧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还是很放心的。

“我信你,但你还是不要跟拜月教走得太近了!”

拜月教的名声,只要是在中原,都是不好的开始,在中原,都是传说他们噬血食人,巫蛊盛行,术法诡谲,活人祭月,这样桩桩件件的怪异事情,也不得不让中原人对这个滇南苗疆的帮派产生排斥之心。

“息婧宸,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想不到你竟然在后山藏了个拜月中人,你都回来这么久了,居心何在?”

不经意间,申玥的声音传了进来,好像她刚刚一直都在不远处观察,就等着阿婧自己露出马脚。

“申玥?”

“我就知道你是个灾星,回来之后,准没好事。”

申玥拔剑直指阿婧,根本不让她有丝毫辩解。

“你别忘了当初你被雪羽楼的人困住,是谁救你于危难?”

“救我于危难?

若不是她,雪羽楼会来犯绿云山吗?

若不是她,现在会出那么多事情吗?

现在又在自己庭院窝藏拜月妖人。

怎么,你是想把绿云山也变成你自己的么?”

申玥语气偏重,认定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都是阿婧带来的祸患,加上什澈的身份在他们面前泄露,让申玥认定阿婧就是有了霍乱之心。

阳光如同染上波纹般舞动在水的倒影中,阿婧一人一箫横过申玥冰冷的视线。

先是伫立片刻,一挥袍子连着的绯色长袖,灵气迅速的聚集在她的头顶怒放。

袖袍中的银针带着红绫易落而出,直逼申玥的命门。

光芒迅速的萌芽爆裂,在风的呼啸中藤蔓一样不停的蔓延,与申玥的真气交织纠缠在一起。

阿婧整个人在空中腾起,手中棠箫缠绕着红绫,仅仅三成功法就逼得申玥连连后退,就莫说落屹四式了。

就算阿婧是病体,强撑着还是能让申玥咽下这口气。

“申玥师姐,我敬你当初比我先入门,唤你一声师姐,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你…。”

申玥眉头一簇,好像讽刺一般,“那天你不是信誓旦旦说是脱离雪羽楼么,那为什么你还要用雪羽功法来打败我?

难道出了雪羽楼,你就什么都不会了?”

“你……”

“申玥,够了,身为绿云弟子,为难同门,这就是你这十几年来的修为?”

卫祈暝终究是看不下去,阿婧毕竟还是他心尖上的人,不容许任何人的羞辱。

山外青山,他的姑娘,始终属于他一个人—— 当阿婧回过身,准备见什澈的时候,才发现他消失不见了,又是来去无踪,看来他出现与不出现,都是看心情罢了。

经年过往,天各一方,浅浅相遇,深深珍藏,珍藏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一种经历,教会了成长。

那些来过的人,记得但不会留恋,过去的过去,未来的才能到来。

谁说这一季花期晚?

谁说花燃了白驼山?

谁在黄沙满天的时候向西眺望,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月下花影,笑看世间情恨,红尘千丈,诉不尽繁花似锦。

雪羽楼的景色大不如以前了,楼中枯寂,没有了什么生机可言。

陌渊日复一日的修罗之法,岚雪阁周而复始的调查武林,白楼循序渐进的进行,丹霞宫习以为常的朝议。

这些无非都是平日里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其实楼中有没有婧姑娘都没什么多大的变化,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那般,空落落的。

尤其是,沈绛。

他迷恋上花溪,迷恋上花溪的眼睛,只因为那双眼睛太像阿婧了,克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叹而惋惜。

他后悔了,他想她了。

但是花溪不同,花溪只是花溪,她不愿意做谁的影子,她就只愿意做她自己。

她爱上沈绛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是一条殊途不归路,她只是一颗棋子,爱上落子者是大大的不该。

是谁在扬手间拂落了惆怅,泪花镶嵌进了痛的记忆。

“来人,传我命令,召令白楼议事,我要亲自迎她回来。”

那个她,是他这辈子唯一不能辜负的人—— “下定决心了?”

“叔叔,我想,是我错了,”

琉朔不语,依旧暗暗的藏身在黑暗当中。

因为阿婧,他重新以沈天楠的身份示人,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回归到黑暗本身。

当初沈天鉴夺下雪羽楼,用沈家命脉作为血契,守护雪羽楼永生,而沈天楠就是那个牺牲品。

他习惯了黑暗,永远只能藏身于黑暗中,做沈家不死的守护神,只要雪羽楼还在,沈家的基业便不会倒。

这般的秘密,竟然让沈绛用作迎接自己心爱之人的筹码。

他对感情而言,还真的是,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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