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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1/2)

虞品言不说话,只一边把玩妹妹白嫩的小手,一边淡淡朝林氏瞥去,见她低垂着脑袋半晌不吭声,怕是很不甘愿,本就冷硬的心这会儿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点子嫁妆他哪里看得上眼?

不过想称量自己在林氏心中分量罢了。

林氏果然没让他失望,每一次都选择将他摒弃。

金嬷嬷立在门口,看见侯爷眼底逐渐聚集的冰霜,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跑过去压着林氏点头答应。

一点嫁妆算什么?

能有侯爷的心重要吗?

得了侯爷庇护,日后要什么没有?

夫人真是太不会想了!

林氏哪里是舍不得给虞品言,却是舍不得给虞思雨和虞襄,不由朝老太太看去,目露祈求。

老太太还未发话,虞品言却先低笑出声,“老祖宗,不用了。

她的东西我可不敢拿,省得日后落了埋怨。”

虞襄立即张口反对,“那怎么行,这是哥哥应得的,岂能便宜了虞妙琪……”

虞品言捏捏她腮侧的嫩肉,笑道,“好了襄儿,与她们没甚好计较的。

你想要什么哥哥不能给你取来?

东海的珍珠珊瑚,西域的宝石香料,但凡世上有的,哥哥都能双手给你奉上。

她那点东西还是她自己留着吧,日后也好过活不是?”

这样狂妄的话从旁人嘴里说出也许会招致一顿嘲笑,然而从虞品言嘴里吐出却十分具有说服力。

他是这大汉国除去皇帝和太子以外最位高权重的人物,能得他一句承诺,比什么宝物都贵重。

虞妙琪和虞思雨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虞襄却撇撇嘴,埋怨道,“那不一样,那本来也是你的东西,我就是心疼你,明明都是亲生的,为什么如此差别对待?

要没有你,侯府早就倒了,她那些嫁妆也必定被人搜刮一空。

她享受着你给予的优渥生活,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冲你叫嚣。

我们挪用她嫁妆也不是成心的,她也是侯府一份子,难道不该为侯府出一份力?!”

林氏被说得抬不起头,偏偏一句都不能反驳,心里正撕扯纠结,却见儿子抱着虞襄站起身,面上笑如春风,语气也温柔至极,“好襄儿,知道你心疼哥哥。

哥哥八尺男儿,难道还贪图她那点东西?

不拿正好,日后省得攀扯不清。”

话落意有所指的瞥向虞妙琪。

虞襄立时不说话了,趴伏在他肩头冲老太太挥手告别。

心知兄妹两这是不耐烦了,老太太也不挽留,使人送他们出去,然后转眼看向表情木然的林氏,“既然言儿和襄儿都不肯拿你的东西,你便给思雨分一些吧。

儿女出嫁,不拘聘礼还是嫁妆,都是你这当家主母理当置办齐备的,你说是也不是?

难道光想着掌权不想着尽义务?

那你趁早把中馈还给襄儿。

连个未及笄的孩子都比不上,你这些年的盐米都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林氏羞臊欲死,不敢抬头,偏还咬着唇不松口。

虞思雨的母亲破坏了她梦境一般美好的夫妻生活,她没把虞思雨扔到乡下自生自灭已算是仁慈,哪还能送她嫁妆?

虞妙琪倒是知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拉扯林氏衣袖。

老太太也不管林氏愿不愿意,今儿她既然敢闹上门,必定要挖掉她几块血肉才能放行,自顾翻开账薄,指尖连点,“城西五里牌、玉清街、宁王街,花鸟坊的四间铺子都给思雨,另有上河村、下河村、杨家坪的三座田庄外加二百顷良田,全给思雨做陪嫁。

再过一年半载思雨也该出门了。”

林氏听得目呲欲裂,她就是久不管家也记得这些铺子和田庄都是获利最丰的,其余店铺田庄加一块儿也赶不上这几个。

真要给了虞思雨等于生生挖走她一块心头肉,哗啦啦的血水淌都淌不完。

她正要张口反驳,虞思雨飞快起身行礼,笑道,“谢老祖宗,谢母亲!

如此厚爱情重,思雨或不敢忘。”

这还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都快美上天去了。

老太太难得看她顺眼了几分,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便让你母亲把地契拿出来。”

虞思雨连声答应,看也不看林氏便匆匆离开,生怕走得慢了发生变故。

虞妙琪刚坐下没多久又给跪了,诚心诚意替母亲请罪。

她没料到虞襄会挖那么大一个坑诱使自己往下跳。

怪道成康二十一年前的亏空她一点儿也不修饰填补,反而大大咧咧摆在那里让人查。

也是林氏和自己太急着对付她,否则不会闹成这样。

原来在自己归家之前侯府竟如此风雨飘摇,而林氏却似个透明人,完全不管也不过问。

这性子当真懦弱到了极点,就是沈氏也比她强上百倍。

虞妙琪一边磕头一边自省,深觉自己还有许多事需要了解,再不能像今日这般贸然出头了。

林氏见她将脑袋磕得砰砰作响,心里十分疼惜,连忙拉她起来自己跪下。

老太太最厌烦的就是两人展现母女情深那一套,你若是对孩子还有母爱,这十四年里干什么去了?

言儿中毒濒死的时候你也不过点个头说一句‘知道了’。

你现在是作给谁看?

老太太的表情非但没有和缓,反而更显阴沉,冷笑道,“别磕了,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

言儿不肯收你的东西也就是不肯认你,你现在高兴了?

日后便守着你那嫁妆跟虞妙琪好生过日子吧,你也就只剩下一堆死物和她了。

哦,不对,你还有俊杰的牌位,可你把言儿扔在一旁十四年不管,你敢不敢跪到俊杰坟前亲口问问他是怎么看待你的?

相夫教子,辛劳持家,你做到了哪一点?

你且等着下了黄泉俊杰找你算账吧!”

林氏不停磕头认错,听了这话不免浑身僵硬,心如刀绞。

虞妙琪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怨愤。

老太太话中还隐藏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将林氏和她彻底与虞品言分割开来。

她跟着林氏过活,日后与虞品言毫无干系。

这怎么成?

她在夫家的地位不还要靠着虞品言吗?

没有母家撑腰她如何在夫家立足?

虞妙琪正要开口分辨几句,马嬷嬷与几个老婆子抬着两只红漆木箱进来。

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几人便砰地一声将箱子扔在她们跟前,然后默默退下了。

“以免账册再出问题你们无处理论,就在我屋里看吧,没看完不准回去。

晚秋,拿一桶灯油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晚秋应诺,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门。

老太太用拐杖敲击箱子,语气严厉,“现在就看,出了问题我担着!”

林氏表情呆滞,还未从婆婆刀子一般锋利的话语中醒神,心心念念就是亡夫对自己的看法。

虞妙琪反而镇定下来,打开箱盖将账册取出,堆叠在林氏脚边。

老太太深深看她一眼,杵着拐杖出去了。

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远走,虞妙琪这才瘫软在地,喘了几口粗气又飞快爬起来,将算盘挪到近前一边翻阅一边换算,看到成康二十一年后的账本,眼睛暮然瞪大。

她本以为自己七八岁跟随沈父走南闯北已算是十分精明能干,然而虞襄的能力却远远在她之上。

旁的不说,单这改良过后的账本就十分不凡,条条款款具制作成表格,出项、进项、支出人、承办人、收据、备注,旁人想得到或想不到的细节,她全罗列在表格中,只需扫一眼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账薄简直干净到了极点,且由于她经营有方,本来入不敷出的永乐侯府渐渐走出阴霾,年年月月都有了结余。

难怪老太太对她如此推崇,难怪虞品言对她宠爱至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承认这一点的时候,虞妙琪本就被嫉妒腐蚀的心像浸泡在了岩浆里,烧灼得厉害,更有一种绝不服输的念头扎根在脑海。

掌家,她也要掌家,让老太太和虞品言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谁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

--------------------------------------------------------- 虞品言抱着妹妹走在和暖灿烂的春光里,妹妹伸手抚弄花朵,他就摘下来插在妹妹鬓边,眼神十分专注。

虞襄也摘了一朵同样插在哥哥鬓边,还勒紧哥哥脖子死活不让他取下,见他无奈妥协就抿着唇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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