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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北阳辛家(一)(2/3)

小敬乖的就像他养大的兔子,香香软软,一本正经也很可爱。

然而可爱的小敬没过几年就渐渐显露了他的另一面天赋,就是毒舌。

他通常不大爱说话,就那么披着清俊的外皮往边一靠,直挺端正,像个正人君子。

可但凡一开口,三句就能吓退小混球辛笠,一个眼风就能让进退自如的长兄辛靖绷紧脊梁。

他在文上的天赋也尽展无疑,清谈笔书,都能横扫千军。

辛靖从前是不信舌战群儒这么个事,有了辛敬之后,他对造出这个词的人钦佩的五体投地。

等到这会儿燕王已经匀出大小军务给辛靖忙,他常常离家好几日,有时候要去柔回,就会十天半个月在外边。

他跟着军队,最起初连饭都抢不上,因为没有任何军功在身,只是个新兵蛋子。

北阳军只认燕王,燕王把他扔进去不当儿子看,那就没人把他当燕王大公子看。

饿极的时候就让自己面壁想大大小小古往今来的战役和将帅,用天降大任来说服自己。

这一年过去,他既长得高,也瘦得厉害。

人去了骄矜,就显出更锋利的沉静。

但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家,府前那棵合欢树下都会站着一人等他。

那人长及他肩头的位置,就再也没长了。

爱松垮拢着发带,着青白的衫。

露着修长净白的手,在树下一圈一圈转,捡几片落叶或碎花。

一圈一圈,也许是清晨,也许是深夜,一圈一圈。

等着他。

头几次辛靖没留意,后来只要在离津周围,再疲再累他爬也要爬回家。

吴煜起初不知这回事,听后还笑他没断奶,就爱黏着娘。

直到一次回程已经三更,辛靖前一天一夜没睡,骑在马背上都会打困摇晃,还要赶回家,吴煜才闭了嘴,再也没拿这事打过趣。

那棵合欢树长得又高又大,花开的时候粉红团雾。

他觉得辛敬往底下一站,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画。

为了看这幅画,他摔过一次马,结果摔下去半天没起来,惊了吉白樾等人一跳,下来一看才发觉他是摔下去直接睡着了。

想停下来抬人打个帐篷,他又倏地醒过来,往马上一趴,继续往回赶。

他就是这样,心疼他二弟等着他,却也不愿意说一声别等了。

因为他喜欢。

只要记得辛敬在树下等他的样子,泥水他也喝得下去,千里路万里路他也跑得欢快。

可是他从来不去深思,他把这当成兄弟情谊,他就是这么喜欢他家小敬,从辛敬还是个小猴子的时候就喜欢。

却从没想过,如果这个人换成辛笠,他会不会胖揍一顿扔回去。

辛靖还不到二十岁,他年轻,纵然一度表现着他的沉稳内敛,却也有些不自知的张狂和放肆。

这个时候他开始在北阳军中显露头角,并且十分迅猛的崛起,带着他一众亲信,野心勃勃的开始自己沙场峥嵘。

大苑时不时要和北阳边境摩擦,三十二部的骑兵得意时会拉着哨撞开柔回的警戒,无视骂声嚣张的在前跑马。

辛靖就是和这样的混蛋们打交道,把自己练成了外表人模狗样,里边更加混蛋的人。

一年冬,他回家过年。

席后辛笠吵着要带话还说不清的幼弟辛弈守岁,燕王妃身体已经不大好了,燕王难得回来,自然要陪媳妇。

将他们兄弟四个一拎川踹出门,让他们自己乐去。

辛靖席前还去了北阳军的年宴,喝得有点高,却不觉得自己醉。

冰天雪地,他家府上檐下都垂着漂亮的灯笼,他带弟弟们到自己院里,拿出了早给备着的烟火,放给弟弟玩。

辛笠爱玩,拖着小小一团的辛弈在光芒里打雪仗,他就抄着手,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

看着看着,就落在不远处一截白皙的后颈上。

辛靖也不知道怎么,他看得自己都察觉到迷恋,他靠在那喊了声,“小敬。”

辛敬闻声回首,爆声中他的眉眼在光暗间忽隐忽现,让辛靖看不够的生出渴望。

辛靖抬了手,招了招。

辛敬转回去又看了眼烟火,才拢着袖,慢吞吞地往过来走。

站在阶下时得抬头看辛靖,才到胸口的位置。

他道:“说。”

辛靖微微笑,“你今年还没对我说过吉祥话。”

辛敬想都不想,“过年吉祥。”

辛靖咽了一下,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太敷衍了。”

触感非常好,好到他的手不经意的移到了后面,冰凉的指尖滑过了辛敬的后颈。

两人俱是一震。

辛敬是被凉的,辛靖也是胸口震动,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冷。”

辛敬偏开头,辛靖的手就空了。

他动了动唇角,却没说出话。

可是下一刻辛敬就拿了他的手,拢在自己袖里,贴捂在自己的手背上,道:“捂一下。”

他大哥不知怎么回事,直愣愣的呆在那里,盯着他像是丢了魂。

辛敬也不问,就更加直愣的回望过去。

两个人这么对视,二傻子似的。

一个雪球飞过来,辛靖抬了另一只手给辛敬挡了,这才转开眼,睨向一边探头探脑的辛笠,“带好小弈,别烫着了。

他要是烫着了,今晚我就泡你在池子里待一夜。”

辛笠吐了舌,明明是个少年了,笑起来还像个大男孩,灿烂又天真。

他道:“辛弈胆子小着呢,烫不着。

哥,你们这是干嘛呢?

两人跟对了眼似的,钉着装木桩啊?”

“是啊。”

毒舌辛敬倏地醒了,转头看着三弟,“对了眼,就跟你见了人家萧嫣,就差流口水了。”

辛笠脸也不红,笑得更可爱真挚,“那我们和人家晖阳侯是朋友,他闺女我自然要照顾了。

见着美人不仅要夸赞,露出惊艳的神情才是点睛之笔。”

“那你挺厉害的。”

辛敬没表情,“点睛之笔点的和哈巴狗似的。”

辛笠哈巴狗:“......

汪汪!”

羞愤的转身找他幼弟去发泄一腔悲愤之气。

结果连话都说不清的辛弈这次却学的清楚,一见他往自己跟前走,立马乖巧的大声道:“汪汪!”

辛笠:“......”

兄弟是什么,我要找娘。

“哈巴狗似的。”

辛靖低声对辛敬笑,贴覆在他袖里的手突然把他的手全部包握起来,“来岁平安,小敬。”

辛敬原本只要点头就可以了,可这一次他点了头,耳垂却烧起来。

他垂眸盯着自己脚下的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滚烫,烫的他明明有些不妥,却又不舍得推开。

这一年之后,辛敬的笔越来越出名。

山阴有座南睢山,山上有位大家,叫南睢老人。

南睢老人来北阳三次,均是为了求得辛敬为徒。

可是这一年燕王妃身体不佳,燕王与辛靖在外紧张,下边还有两个弟弟,辛敬便拒了。

这事辛靖不知道,在柔回一次“外猎”

回来时才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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