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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坝(1/2)

这木房简陋到令人心酸。

雨就顺着顶往下漏,谢净生踩凳上给补了一处,对他道:“这屋住不了几天,雨停了就撤。”

他补了这处,那边还漏着。

完了谢净生跳下来,将凳子擦了,道:“坐。”

贺安常就坐了,谢净生摩挲着鼻梁,“吃点东西?”

“不劳。”

贺安常气也罢了几寸,人坐在破破烂烂的长凳上,淋了雨的发滴水,清冷也清冷的可怜。

谢净生转身朝外喊了声:“给个干净的巾!

陈婶,饭搁这来。”

待东西送来后就打发人都出去,他把干净的巾给贺安常,道:“擦发。”

贺安常接了,看着他将篮子上盖的蓝布一掀,里边是一碟腌菜,再加两个馒头。

谢净生将唯一的筷子送他手上,将腌菜推了推,道:“这边正紧着,没好东西,唯独这道腌菜很得我意。

每日都要来一碟,算是山野小味,你尝尝吧。”

贺安常盯着他手指上细密划痕,才舒的胸口又莫名堵住了。

接了这筷,就吃了。

陈婶在外边喊了声,“谢大人诶。”

谢净生还没来得及拿馒头,只得开了门,问道:“婶儿什么事啊。”

陈婶又塞给他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小声道:“这是京都里来的大人吧?

哎,您看咱们这也挑不出好东西,总也不能让人吃冷的吧?

这包子是二里村媳妇们一起包的,咱这都送了,这两个您留着给人尝尝。”

又自个嘀咕道:“这京里来得大人吃包子吗?

戏本里都说人家吃金玉汤。”

“谢啦婶儿。”

谢净生揣着包子笑,“我不也是京里来得吗,怎么就没尝过什么金玉汤啊。

行吧您老给二里村小媳妇们都道声谢,就说我谢净生收了啊。”

末了又道:“您赶紧回去罢,大雨天。”

送了人立刻几步到贺安常跟前,将包子露出来,挑眉得意道:“小媳妇包的包子。”

贺安常冷哼,没理他。

谢净生见他有拿冷馒头的意思,眼疾手快将包子递过去。

贺安常这次没接,他转手就将冷馒头抢了,道:“才来就抢饭。”

说着把包子索性递到贺安常唇边,道:“吃这个,赏个脸。”

贺安常抬眸盯着他,就在谢净生要调笑时一口咬了,露出来的是豆沙馅。

这包子包的并没多超凡脱俗,皮厚馅腻,还端在一个不知道到底洗没洗干净的指间。

但是贺安常吃的狠,一口一口,鼓起来的雪白腮教人......

教谢净生看得口干舌燥。

直至吃完,最后一口热气和薄唇擦在指尖,让谢净生指尖抖动一下。

他赶忙转递了另一个过去,道:“拿着吃。”

“饱了。”

贺安常皱眉,别开头,“吃你自己的。”

“你既然是来查坝,吃这点当然不行。”

谢净生将最后的包子掰开,一半塞他手里,自己吃了另一半,道:“查完赶紧回去报,这雨不停,长河堤也不安稳,待这保不准事。”

贺安常真是烦死他这副自作主张的样子,拿了包子咬,完了又将筷子塞回去,“闭嘴吃你的,怎么报我有数。”

谢净生一顿风卷残云,冷馒头也下了肚,腌菜吃的干干净净。

他一天都泡在水里抬重物,现在手脚冰凉,再冷的馒头都觉得能让胃里舒坦些。

贺安常拿着还热的包子,坐在一边看着,渐渐平了意,只觉身上哪里有些酸。

这人是地方布政使,从二品一级,就是比郡王侯爵也就只差那么一线。

狗脾气,京都里见不得谁爱往他身边凑,左/派背地里没少嘲弄他是靠着柏九锦衣卫一脉弄权上位的狗尾巴草。

没家门,或许连家也没有,还爱讲些风流无耻的话。

就这么个混账。

......

就这么个混账,民生看的比京都中枢谁都重。

兴水利,垦良田,通渠道,亲民意。

他出了青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不知道多久,入了青平就是在泥巴里打滚干的也是实在事。

何经历命案没袖手旁观,嘴里打着陪人胡闹的名头,做起来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转身名也不要,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再也见不着。

“混账。”

贺安常突然冷声。

谢净生无辜。

就一个板凳,两个人只能挤一块坐,他虽然心里对这冷冷清清的人想入非非,可面上没露啊,被骂的一头雾水,也只摸着鼻梁笑。

“几日不见脾气又见长啊贺大人。”

贺安常起身,“走罢,去渠上看一看。”

“稍安勿躁。”

谢净生活动了下肩头,靠墙道:“让我坐会。”

原本以为少不了一声哼,谁知贺安常真的就又坐下了。

谢净生被他近在咫尺的味道撩的心痒,长叹息一声,转头抵在木板上,心骂自己清醒点。

过了半响听不见声音,又忍不住转回来,见贺安常坐的端端正正,肩平腰挺,腰,腰......

谢净生舔了舔唇,还真不打算移开目光。

可惜流氓还没开始,终于又有人敲门了。

谢净生转了目光,懒得动,道:“你的衣裳来了,拿了进来换,换完我们就走渠上。”

开了门果然是包干净衣物,摸起来还加了厚,连带着大氅也有。

贺安常翻了底,皱眉道:“你的呢。”

“我不换。”

谢净生懒洋洋,“带你转完还得下水,浮板还没铺完。

你得换,好歹是京里来的,可不能让——”

还湿的外衫兜头盖在他脸上。

谢净生笑出声,当然不会闭眼,但也没取下来,就这么隔着沾染冷香的衣衫,从朦朦胧胧的影中,看着那人一件件褪掉衣物。

肩是冷削,腰细腿长。

瘦,起码让谢净生摸起来就是瘦。

腿很长,笔直的让人喉中发紧腹中发热。

谢净生惊异的发觉自己没想多么龌龊的事情,就是单单隔着他香朦胧看这个人,已经冲动到难以遏制。

这种面对劫难还要揣着君子的滋味形如自虐,谢净生微仰头,鼻尖轻点在这衣衫上,隐忍又无奈的无声叹息。

他明明躲得远,怎么还是逃不出来。

他明明心下明了,怎么还是不敢下手。

这人摇身一变该是他心尖上的月光,可他手掌还是蠢蠢欲动的欲望和占有。

怎么办,抢过来吗?

他能吗?

贺安常能吗?

贺家巍峨,难道真的要拖着贺安常在断袖这条路上叛众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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