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拉拢县令(5/6)
一地乡绅,倘若与某些官员有交情,必定会宣扬一番,好显示自家势力。
他和孙员外接触过,孙员外却对池州知府闭口不提。
现在知府插手命案,可见两家交情不浅。
谭铃音又道:“也可能是最近才拿钱疏通的吧,有钱就是好。”
唐天远摇了摇头。
周正道早就透露过,孙家与知府有联系。
“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唐天远已经有了初步的对策,只不过还没布置好,现在也不方便透露。
他只是状似忧愁地叹道:“还能怎么办。”
谭铃音以为这县令要为权势折腰了。
她有些失望,“别让我看不起你。”
唐天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有意思,你是我什么人?”
“我……”
谭铃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确实无话可说。
她沉下脸,抱着糖糖抬脚就走。
唐天远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他低头随意摩挲着茶盖沿,自言自语道:“不让你看不起就是了。”
这头谭铃音也不去细想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总之她就是很生气。
她回到南书房,立刻化愤怒为灵感,构思了一篇新小说。
由于“唐飞龙”
一名此次的主要任务是承载她的怨念,因此这次的风月故事一点也不凄美,口味有些重。
讲的是一个叫唐飞龙的和尚去西天取经,半路上被一头妖怪抢走并各种欺侮的故事。
结局必须是唐飞龙和妖怪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谭铃音文思如泉涌,灵感如尿崩,一口气写了三章。
她估计照这个速度,四五天之内她就能把整本小说搞定。
然后就是印刷,广散天下。
一想到唐飞龙看到这本书时气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谭铃音就浑身舒坦。
她此刻实在料想不到,这本书将成为使她后悔一生的巨著。
唐天远斟酌着给府台大人回了个信。
身为下官,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贸然得罪上官都是愣头青的做法。
男人们都好面子,官场上的男人尤其如此。
唐天远虽打定主意不会因为知府的求情而徇私枉法,但知府的面子总要给一给,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于是他就跟府台大人诉苦,说他其实也觉得孙不凡死罪可免,奈何孙不凡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亲口承认杀人,激了众怒,且原告齐员外也是家大业大,死咬着此事不放,倘若真要改判,总要先过了齐家那一关。
如是云云说了些,意在先拿齐员外挡一挡,拖一拖。
他布置的人还要过几天才能来铜陵。
县令是一地的父母官,除了要办案子,关心人民的生产生活,唐天远另外需要重点关注的就是本县的文化教育事业。
恰逢秋试在即,为表示对考生们的慰问,唐天远接见了本县的一个秀才小团体。
这小团体里四个秀才分别是齐瑞、孙骁、祝大有、李归无。
齐瑞是齐员外的儿子,孙骁是孙员外的本家;祝大有的爹是进士,当过礼部员外郎,现下外放做官;李归无的出身比前三人略微差一些,但也算不错。
总之他们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算是读书人的楷模,四人互相敬崇,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合起来号称“铜陵县四大才子”
。
作为父母官,唐天远带着他的左右护法——县丞周正道和师爷谭铃音,郑重接见了四大才子。
今日外面飘着小雨,屋里清凉得很,并不炎热。
双方互相见了礼,落了座。
这四大才子像是事先商量好一般,甫一落座,便啪的一下撑开纸扇,悠然摇晃,那叫一个风流倜傥,满脸都写着“快来看我快来看我”
。
周正道摸着山羊须,心内诧异:这四人好得有些过分,连扇子都要用一模一样的。
一个一个的“上善若水”
,就算是同一个人写,也写不了这么像吧,真是奇哉怪也。
唐天远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他心念一转,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于是扭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谭铃音,那目光寒森森的,像是浸了冰碴儿。
谭铃音暗道不妙。
她知道这扇子好卖,就多临了几把,到目前为止共出手了四把,却没料到,它们这么快又欢聚一堂了…… 她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县令大人,眼神飘向窗外。
四大才子看到旁人竟然与自己有一模一样的折扇,也是深深地震惊了。
这折扇他们是当真迹买的,本来准备在重要场合炫耀一番。
试想,那唐天远可是京中权贵,又是个探花,倘若与他有那么一丝丝联系,莫说另外三人,就算是县令大人看到,也要另眼相看的。
可惜的是唐天远惜墨若金,能得到他赠字的人并不多,因此一般人也不曾见识过他的墨宝。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见过,你自然也没见过。
四人心里都存着这样的心思,便打算碰碰运气,买了下来,打的主意是就算买到假的也没关系,反正能识货的人不多。
单看那字,至少他们自己是拍马也追不上的,于是也就甘心花了那几百两银子。
然而千算计万算计,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别人竟然也买到了,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出来。
四人脸上都挂不住,偏偏还要硬撑。
于是惊喜地看着别人的折扇,互相问候。
我这是唐天远的亲笔题字,什么,你的也是?
据我所知唐天远并不轻易赠人墨宝的,因为他欣赏我的才华所以赠给了我,你的呢?
啊,他欣赏你的品貌,还和你同床睡觉?
四大才子越吹越起劲,哪曾料到唐天远本尊就坐在面前。
作为当事人,唐天远越听越无力。
欣赏才华什么的他也就忍了,可同床睡觉是怎么回事……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被意淫到这样的地步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谭铃音。
唐天远终于为自己的怒气找到了精确的目标,他摸着下巴一直看谭铃音,谭铃音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手臂上一层一层地冒鸡皮疙瘩。
唐天远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谭铃音内心感到太惊悚了好么。
拿什么整死你,我的师爷。
整场宴会,唐天远的脑子一直被这个念头占据着。
散了席,谭铃音拔腿便走。
她一直以为县令大人顶多算个猫,不是老虎,但今天他的眼神把她逼出一身冷汗。
那种下一步就要扑上来把你拆成一块一块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唐天远像个变态一样,不紧不慢地跟在谭铃音身后。
她走快一些,他就跟得快些,她放慢脚步,他就慢下来。
整个节奏控制得很好,猫玩耗子一般。
谭铃音此人其实是个怂货,胆子并不算大。
她此刻脑子乱哄哄的,只好发足狂奔,一口气跑回去,把大门闩好。
她站在院中拍着胸口,总算松了口气,哪知不经意间一瞥,立刻看到了淡定立在墙头上的某人。
经历过某些不很愉快的锻炼,唐天远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的武功也许不是一流的,但翻墙的本事绝对是超一流。
“啊!”
谭铃音惊叫着,要跑回屋子。
可惜屋子是锁着的,她太过震惊,连钥匙都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