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纪征的痛苦(2/4)
皇上还重点表扬了几个上书的言官,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田七继续逍遥自在。
孙从瑞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继续目瞪口呆下去。
皇上不紧不慢地做了几件事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首先,孙从瑞嫡长子孙蕃荫官的事情可以再商量商量。
孙从瑞是礼部尚书,正二品,但是他顶着个正一品太师的头衔,所以孙蕃之荫官按照惯例该是依着正一品职官之子来荫。
皇上觉得,孙从瑞领的是正二品的差事,自然该按正二品论,那么孙蕃就只能领个正六品的荫职了。
哦,对了,孙蕃不就是那个曾经当街裸奔后来还打群架的纨绔子弟吗?
这人人品太差,再降两等!
正七品的荫缺,不管怎么挑拣都是破烂。
纪衡笑而不语。
其次,那几个说“逆耳忠言”
的言官,也可以再调动调动,发挥更大的能量为国尽忠。
云南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
岭南也不错,“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嘛,便宜你小子了!
什么,不想去这些地方?
呵呵,原来你想违抗圣旨…… 纪衡对田七就是典型的护短。
田七是他的人,犯了什么错也该由他来罚,别人对田七指手画脚,他就不高兴;而且还骂得那么难听,他更加不高兴了;又假清高,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假公济私,排除异己。
他于是极度地不高兴。
不过他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他除了在田七面前总不自觉地变成一个二货,其他时候还算是一个冷静睿智又心狠手辣的帝王。
说不清楚这两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纪衡知道,如果被言官们骂几句就撸袖子上去干架,一来有损他“明君”
的气度,二来也会使田七的处境更加危险。
上位者之间的争斗,伤害总容易转嫁到地位低者身上。
田七的身份是个宦官,表面上无所凭依,他若是不管不顾高调张扬地去保护她,反倒容易使她受到攻讦和指摘。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背起了黑锅,还把报仇的战线拉得很长,这样就没人注意到田七了。
当然了,包庇不等于不追究。
田七自己跑去大理寺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
纪衡不太相信田七的解释,因为他知道田七是个有分寸的人,轻易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觉得田七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为此,他把大理寺官员叫过来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和田七说的一样。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田七完全可以买通那些官员。
他的小变态那么聪明,自然不会留下明显的漏洞。
苏庆海的回答没让纪衡消除疑虑,反而更加怀疑。
他现在对田七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聪明机智又有趣,恨的是她为什么总是把秘密藏在心里,不愿意向任何人坦白,即便是他。
这小变态越是神秘,纪衡越是想一探究竟。
他觉得,既然田七不肯说,他倒不如自己查一查。
嗯,田七是女人这种事情,不也是他自己慢慢发现的吗?
其实这个探究的过程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小变态做错了事情,总归是要罚一罚的,该让她长一长心了。
于是,这天在养心殿,纪衡眯着眼睛问田七:“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田七垂着脑袋,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这次确实有点忘乎所以,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别人拿不到假传圣旨的证据,就不会找她麻烦。
后来事情演变到一群言官围着逼迫皇上处理她,她才恍然大悟孙从瑞手段之奸毒。
她有没有圣旨实在是很次要的事,关键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地位,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很容易就随手炮灰了她这个小虾米。
就算他下了圣旨,他也可以不承认,更何况她根本就是私自跑去大理寺的。
想到这里田七一阵后怕。
所以皇上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不感动是假的。
“错了是要罚的,”
纪衡笑看她,“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要不,”
田七咬了咬牙,“您打我吧!”
“也好。”
纪衡点了点头。
田七哭丧着脸,还真打啊。
反正她这次是真的做错了,挨顿打不算委屈。
想着,田七便慷慨起来,准备迎接一顿胖揍。
皇上没有叫人过来把她拖下去,他走到田七面前,撸起袖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高贵无比的天子这会儿笑出了几分贱气,说:“朕要亲自行刑,嗯,劳烦你把裤子褪一下。”
田七紧张地捂住腰带,不解地看他。
挨打和脱裤子好像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不想挨打?”
纪衡挑眉笑看她,“那就只能罚俸两年了。”
罚俸……两年……您还真说得出口…… 田七低着头翻了对白眼,说:“我还是挨打吧。”
挨完打的田七刚走出养心殿,田七迎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金童似的人走过来。
大的面如皎月,一身白色绣着浅蓝吉祥云纹的袍子;小的那个粉雕玉琢,穿一身红衣,红衣上用金线绣着团福花样,领口和袖口攒着白绒绒的毛,也不知是兔子的还是狐狸的。
小孩儿长得忒可爱,像是年画上的送财童子,不是如意是谁。
抱着如意的是纪征。
他本来在慈宁宫,如意想来养心殿找父皇,纪征便告退出来,带着如意一起来了,理由是看望皇兄。
两人的目标其实都不在纪衡。
如意一开始乖乖地被纪征抱着,待看到田七,他很高兴,向着田七张开手撒娇:“田七,抱。”
田七此时是个软脚虾,也不敢抱他,而是笑看着他俩问:“王爷和殿下是来找皇上的吗?
皇上就在养心殿。”
如意不屈不挠地张着手臂,身体跟着向外探:“田七,抱嘛。”
田七垂着手不接。
纪征看着田七,他有些疑惑。
田七两眼发红,像是刚哭过,难道她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他有些心疼,很想问一问田七,可是周围耳目太多,他无法开口,因此只是笑道:“皇兄最近圣体可还好?”
“回王爷,皇上龙体康健得很,他还时常念叨您。”
她说话带着鼻音,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纪征更确定她哭过。
他心不在焉地和她说了三两句话,田七答得也应付,想等着他们两个离开,她好退下。
然而纪征舍不得放她走,即便是听她说一些敷衍的话,他也愿意。
如意张着手,委屈地看着田七,一言不发。
田七最受不了他这可怜见的模样,只好把他接过来,打算抱一下哄他一哄。
以前也不觉得如意有多重,但是现在田七觉得怀里的是个沉甸甸的小肉球,她抱着他立在原地不敢走动。
如意胖乎乎的小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奇怪道:“田七,你哭啦?”
连如意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