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珠(4/13)
不过……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纪简从竟然猜不透。
明珠在边市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她的生意做得风平浪静,财富像水一样慢慢积累起来,终于,春天的时候,她攒够了开一家小店的钱。
开什么店铺呢?
明珠想了想,她会酿酒,不如就开一家酒馆吧。
春天到了,城外的果树开花了。
明珠采了许多杏花,酿了杏花酒,开坛时香气飘了一条街,许多人闻着香味儿就过来了,小酒馆的桌子坐不下,来晚的人只好打了酒回家喝。
纪简从慕名前来品尝杏花酒,发现这酒馆的小老板正是明珠。
他觉得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明珠给纪简从打了上好的杏花酒,还给他搭配了几个小菜。
她雇了两个伙计,这会儿便不怎么忙了,于是亲自过来招待纪简从。
外头春光明媚,俊朗男子坐在桌前自斟自酌,显得有些寂寞。
明珠是个自来熟,又因为纪简从救过她,也帮过她,所以她面对纪简从时总是觉得分外亲切。
于是她坐在纪简从面前,陪着他喝酒聊天。
她给他讲她家乡的风物趣事,讲起来绘声绘色,纪简从一边喝着酒,一边安静地倾听。
他酒量本不大,喝了几两之后,酒气上涌,渐渐迷离了双眸。
明珠突然停了下来。
纪简从还在扶着杯子,笑吟吟地看着她。
阳光穿过窗子,洒在他的脸上,他像是一块沐浴在暖光中的美玉。
他因喝得多了,脸上泛着醉意,眼睛微微眯着,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十分勾魂摄魄。
明珠看得有些痴了。
“怎么不讲了?”
纪简从问道,浸了酒的嗓音使人着迷。
“我……我……”
明珠有些结巴,心跳飞速加快,“我再给你取些菜来。”
她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明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开窍了一般,她脑子乱糟糟的,不敢再陪纪简从喝酒。
当晚,她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纪简从,那样一个风华无双的人,只需要微微牵动一下嘴角,都能把她的魂勾了去。
一想到他,她的心脏就忽高忽低地乱蹦,她摸着胸口,脸颊发烫。
她又不是少不更事,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吧。
唉,她喜欢上他了。
这也很好理解,他本来就是她的恩人,又是个俊才风流、出身高贵的人物,这世上不知多少女人心许于他,多她一个也不算多。
想到这里,明珠又觉惆怅。
不过她本来也是配不上他的。
她于他就像是蒲草之于松柏,简直是天壤之别,想一想都是亵渎。
明珠心中泛着淡淡的苦涩。
这一晚她辗转叹息,许久未曾入眠。
2 从那之后,纪简从便成为明珠小酒馆的熟客。
明珠总是盼着见到他,见到之后又不敢太过亲近他。
她只是默默地注视他,给他上最好的酒,亲自给他做菜吃。
当一个人深陷相思之中,且是单相思的这一端时,她总是容易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丧失了表露心意的勇气。
转眼夏天来临,明珠把隔壁那家店铺也盘了下来,酒馆改得大了一倍。
又请了厨师和伙计,她的事业渐渐向着酒楼发展。
重新开业这天纪简从也赏脸来了,还试吃了新厨师做的菜。
他无所事事,在酒馆里待了一天,独自一人坐在大堂里看她招待顾客。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明珠招揽生意还真是有一手。
不过一个女人家这样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太好,纪简从想着,皱了皱眉,随即又觉自己无聊:这是别人的事,与他何干。
晚上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纪简从一人。
明珠体贴地让伙计拿来了一把油纸伞。
纪简从接过油纸伞,放在一边。
他倒了一杯酒,推给明珠:“陪我喝一杯吧。”
明珠一天之中会遇到无数次这样的邀请,她从来不答应。
不过他是例外。
明珠本来一见到他就惆怅,这会儿看到酒,便坐下来,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
“爽快!”
纪简从笑了笑,又给她满上了。
明珠再喝。
三杯下肚,明珠便有些醺意。
纪简从不再给她倒酒,只是问道:“为何躲我?”
“啊?”
明珠装傻。
“我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纪简从重复了一遍,“可是因为你如今家业做大了,不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怎么可能?
明珠一阵委屈,仗着几杯酒鼓起的勇气,干脆说道:“因为我……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想得要命……”
纪简从呵呵低笑起来。
明珠后悔自己嘴巴太快,她有些羞愧,便抓过酒壶来自己倒酒吃。
一杯又一杯,喝得头脑一阵发晕。
纪简从停住笑,站起身。
明珠以为他要走了,她有些失望,不过这反应才是正常。
她仰着头,痴迷地看着他。
这缠绵的目光使得纪简从胸口鼓起一阵燥热,他弯腰,隔着桌子探过身体,低头攫住了她的嘴唇。
外面突然劈开一道闪电,闪着亮如白昼的光,明珠像是从那惨白的光中看到了满天的烟花。
她紧张得一动不敢动,好像这是一个梦境,她一动,就会醒来一般。
他伸出舌尖舔她,她闭上眼睛迎接。
外头的雷声匝地,掩盖了她重若擂鼓的心跳。
纪简从松开她,抬头退了一些,垂着眼睛看她羞红成玛瑙的脸庞。
“你……你该走了吧?”
明珠结结巴巴道。
外面又是一阵惊雷滚过,纪简从笑道:“雨下得这样大,我可怎么走?”
“要不……要不,我这里还有客房……”
“求之不得。”
明珠就没见过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
她引着他来到客房,从柜子中取出被褥,因为刚刚晒过不久,这会儿都是干燥的,透着阳光的气息。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是自己铺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