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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满足(2/3)

时御不知道他大哥因这件事起了怎样的波澜,他只是回来睡觉。

时寡妇的歌声能断断续续的传进耳里,他翻了个身。

睡得并不好。

时御站在墙角跟,时寡妇在后边叫他,一声声喊着“御儿”



他不敢回头,才跟桌子一般高的小人拼命里贴在墙角里,浑身都在抖。

可是时寡妇没放过他。

女人带着尖锐的指甲,抓扯着他的肩头和后背,将他拉拽到自己身前。

带着汗的手掐在他脸颊上,他并不懂,却不哭,只抖着身,一言不发。

时寡妇陡然变了脸,变成厚粉遮盖的鬼样,掐住他的喉咙,尖声道:“小畜生!

小畜生!”

喉咙被卡的难以呼吸,痛苦挤压着生命。

他自己年幼的脸又突然变成了昨夜的男人,而他占据了时寡妇原先的位置,看着男人翻眼吐舌,濒临死亡。

暴躁冲撞挤压在临界点,他抵挡不住压抑的戾气。

“时御。”

有人蹲在他身边,轻拉了他衣袖,桃花眼温柔道:“失了手怎么办?”

时御沉重的呼吸,钟攸冰凉的手从衣袖滑到他手上,安抚似的道:“时御。”

时御翻坐起来。

鬓边的汗滚不停,他眼睛有点红,微微喘着息。

外边天已经黑了。

时寡妇早已经停了歌声。

黑漆漆的屋子沉重到让人难以透气,时御摸上脖颈,女人的指似乎还残留其上。

他突然,非常迫切的想要见钟攸。

想听钟攸再问一声怎么办。

想再碰一碰那柔软干净的发。

这迫切如饥似渴般的冲涌在胸口,仿佛是解救他如此昏暗境地的唯一温柔。

他登时抓了床侧的衣衫,推开门就走出去。

夜已经很深。

时御边套衣衫边出了院,他跑起来,顺着溪跑向那个篱笆小院。

夜里没有风,只有他的呼吸声。

那篱笆院子就在再前边一点的位置。

时御一路迅速到了篱笆门外。

他喘着息,撩起自己被汗打湿的发,忽然在篱笆门外蹲下去。

他在干什么。

时御喘息渐平,他蹲在那垂眸盯着昏暗中的鞋尖。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跑到了门口,又拉回了理智。

深更半夜。

他跑到先生门外干什么?

他真的只要再听一声、再摸一下就满足了吗?

夜里的猫头鹰不知站在哪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夜色浓郁,哪里都是阴影。

他不需要在站在哪一处阴影里。

他身置阴影。

次日。

苏硕一大早就到了镇上,蒙馆早开了,他轻车熟路的进去,沿途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到了最里边,是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隔开四周,单独立在这堂屋后边。

师父已经在院中核桃树下打拳。

苏硕没有打扰,站在一边等了小半个时辰,见蒙辰收手,才靠近递巾帕和茶。

蒙辰虽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仍存行军风采。

他接了巾帕擦汗,用茶润了嗓,道:“还不到出货的时候,你怎么来了?”

“有事我做不得主,须和师父您商量。”

苏硕捧着空杯,有些踌躇。

蒙辰颔首,将拿巾帕整整齐齐的叠了,道:“小六又跟人动手了?”

他目光转来,锐利道:“他人呢?”

“我来时没和他说。”

这会儿天正亮,东边的日光投在屋檐上,苏硕盯着那檐下阴影,愁道:“况且这事儿他自己也拿不住。

年前您让他练字静气,在馆里还好,这一回村,腌臜事尽来,我看他也没再碰笔了。

又没个人压着,我觉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大好了。”

“能察觉就是还拉得回来。”

蒙辰背起了手,皱眉道:“他本就是个不爱吭声的犟驴脾气,就得人栓着抽着,时时刻刻叫他还醒着点良心,那才压得住他暴虐样子。”

又道:“你说来和我商量,想到什么法子了?”

“那位钟先生,您觉得如何?”

苏硕道:“为人和善,又是先生。

小六不急娶亲,就是再在学堂里待上一两年也不打紧。

我寻思着把镇上那所小院子收拾出来,把时寡妇接到镇上,让我家婆娘来照顾着。

小六就待在村里,好好跟钟先生学段时间,多磨磨性。”

“钟白鸥。”

蒙辰念着这个名字踱了几步,却没立刻回答。

这让苏硕有些吃惊,因为师父最初为了这个钟先生,可是专门去了朴府上游说卖地,还叫他们师兄弟几个里外帮衬,不论篱笆院还是书院,都没少让他们盯着进程。

对于钟先生,若非欣赏,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钟先生可不好请。”

蒙辰停了步,不知记起了谁,撇了撇嘴,“且不说他老师的性子。

就是小六自己,也怕与他合不上。”

“那您可猜错了。”

苏硕笑着将茶又倒了一杯,奉过去,道:“小六爱往钟先生那去,我看是真服气。

先生让他看书,他还能与先生说些书里的门道。

您看他以往和谁这样过?”

蒙辰也有些吃惊,道:“当真?”

得了苏硕的肯定,又笑骂道:“这混账,我从前给他讲个靖侯传,他都能一头睡过去,现如今怎么突然好学了?”

他略一思忖,道:“不过让钟白鸥教他......”

他花白的胡子一抖,陡然哈哈笑起来,“好,就让钟先生教!

钟先生的老师可架子比天高,如今他学生教了我的学生,几年后叫他看一看,可还分得清什么左/派什么王党!”

苏硕便立刻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和小六说一声。”

蒙辰挥手,“你去,给人家钟先生好好道声谢。”

他道:“后边若是得了空,我当亲去拜访。”

苏硕应了便退,回了莲蹄村,直去时御家院子,却扑了空。

时寡妇倚门边站着,玫红的裙霜白的脸。

她指尖打苏硕眼前一晃,道:“时御可不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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