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2)
雪怀关了饕餮鬼的禁闭,实在是无奈之举。
因为这只小饕餮实在是太过闹腾,自从他和云错分开当天起,就一直在哭,说是如丧考妣也不为过。
这只小饕餮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夫妻恩爱的模式,偶然知道云错不要他们了,这个小家分崩离析,饕餮鬼很难过,比他当年被人活活打死时更难过。
雪怀怎么劝都劝不住,哄又哄不好,最后不胜其烦,只能把饕餮鬼丢进储物戒里关着。
现在就全权把哄饕餮的这个职责交给了云错。
云错看着饕餮鬼哭得眼泪汪汪,也很内疚,一脸严肃的跟它道了歉。
云错本来就是一个在这方面心智近乎孩童的人,他认认真真的把小灰猫和饕餮鬼当成自己的家人,哪一个伤心了难过了,他也跟着难过。
饕餮鬼哭得伤心,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最后这一人一鬼差点对着哭起来。
饕餮鬼比云错哭声更大,更加悲情,获得了最终胜利。
并且吃掉了云错的一件外袍和半个玉佩,这才算勉强原谅了云错“抛夫弃子”
的行为。
等云错把饕餮鬼哄好,抱着它和小灰猫去找雪怀时,刚好过了半个时辰。
雪怀在山洞中换衣,打扮,拾掇自己。
云错刚踏进洞口,便望见了里面立着一道深色的法障,如同一扇屏风,雪怀的影子在里面隐隐绰绰。
“雪怀?”
云错弯腰放下两只小动物,饕餮鬼和小黑猫都撒欢儿穿过了屏障,往雪怀那边扑过去。
然而他一抬脚却,被雪怀出声制止了。
“你再等一会儿,我过会儿出来。”
云错大致理解,这是仙界的某种风俗——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查阅了古今天地六界人妖的婚礼习俗,知道在人界和妖界,新郎迎亲前都是不能和新娘见面的。
只有魔界不一样,魔界一向是走在路上,遇到了哪个合意的姑娘和公子,直接扛走就是了。
扛不走的,和人打一架,若是打赢了,就能扛走。
如果对方已经有了婚约,那么便约战,打赢了接着扛——这个地方强者为尊,只要足够能打,不愁没有媳妇跟着自己。
当年他母亲和他父亲,就是这样认识的。
彼时云错的父亲第一次去魔界,腾云落地后没多久,便见到路边有人轻薄良家姑娘,扛在肩上就走。
云琰就过去跟人打了一架。
互相都没问一声,对方以为他是来抢亲的,他以为他在行侠仗义,英雄救美。
云错爹手里一把九洲霜龙出鞘,寒光过后,敌方倒地不起,那漂亮的姑娘却缠了上来,双眼发亮地告诉他:“我是魔族的三公主,以后也是你的人了。”
…… 当年这段过往究竟经过了多少润色美化,从云错母亲口中说出来,云错自己已经不得而知。
年少时他曾觉得他母亲莽撞,一腔孤勇,冲动起来不计后果——为什么只凭那一面,就能如痴如狂的认定自己的一生?
一个女人,忍受着异界的排斥与不包容,对自己认定的丈夫的冷淡视而不见,人人都说她傻,她自己或许也知道。
可是照旧如此。
云错八岁那一年,已经有人传说九洲仙主云琰即将迎娶东海龙女,那是一个出身高贵,纯洁无瑕的仙女,同样也是王族的公主。
样样都比不过,毫无胜算可言。
他母亲已经兵败如山倒,可依然可笑的坚守在冬洲,让所有人叫她一声娘娘。
因为这份屈辱,上辈子他养精蓄锐,带着八万精兵兵临城下,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担着弑父的罪名,他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为什么还跟她生了一个孩子,又等孩子长大后悉心关照,让众人都叫他“少仙主”
?
他厌弃那个女人,却珍重那个女人给他生下的孩子。
脸不痛吗?
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是无缘的,全靠她的一腔孤勇撑下来。
这是他欠她的。
然而云错何尝不是一样呢?
只凭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从此他整个人生都为了雪怀而活。
云错走神了一刹那。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过后,他的思绪被眼前的声音唤回。
风声渐消,雪怀撤掉了屏障,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就这样闯入云错毫无防备的视线,让云错呼吸为之一窒。
雪怀穿着深红的嫁衣——不是普通的红衣,是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来的嫁衣。
形制庄重飘渺,繁复精美的纹路与针脚绘出河汉星辰。
那颜色偏深一点,沉红如血,更见风致。
衬得雪怀的肌肤越发雪白剔透,唇红齿白的模样。
头发挽了,这是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圈玲珑的金饰,隐在发间勒出形状,卡住一小撮用红绳编起来的长发。
云错知道他好看。
从他见他第一眼起,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好看,即使万物众生都没有颜色,他的雪怀也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再见他多少遍,他仍然会为眼前的这个人心驰神往。
而这个样子的雪怀,甚至让云错有点不敢触碰。
像是连说话和呼吸声都会惊动眼前的美景一样。
雪怀反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伸出莹白修长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傻啦?”
雪怀轻声嘟囔,又像是怕他说出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一样,催着他去换上另一件衣服。
那也是一件深红的喜服,形制和雪怀身上的那一件很相似。
云错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偏头问雪怀,语气很谨慎,明知故问似的:“雪怀,这两件喜服是借来的吗?”
雪怀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不满地哼了一声。
“织女裁天边晚霞亲手制造的喜服,谁家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借出去?
这就是我去定做的。”
雪怀提起这件事,不由得也有些赧然。
当时云错追着他在仙山里安定下来,他纠结了好一阵子。
总觉得答应爸上辈子的顾虑太多,心里头没有完全放下,不答应吧,又好像吊着人家似的。
最后还是小师妹一句话点破,让他自己了然了对云错的心思。
干脆主动到底:主动亲他,主动和他睡一个床,主动牵手。
他是雪家少主,要对云错负责,故而老早就找青鸟向织女那边递了消息。
他话音刚落,云错便在这边毫不遮掩地——笑了起来,偷偷高兴似的。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假装不经意的去问他:“这么早吗?
雪怀,你计划的原来比我还早呀。”
看他的眼神,简直可以快乐得跳起来一样。
“你先别高兴,上回我就跟你说了,我要的彩礼可不少。
今日这两套婚服是我去做的,来日大婚,你额外要订做几套婚服,我们到时候空出时间去六界游历,每一天都要换新的。”
雪怀说。
他催促着云错换衣服。
婚服繁琐冗杂,他便让云错坐下来,手把手的给他系好腰带,展开衣袖,云错只管伸手蹬腿儿就好。
云错有点局促不安,他垂眼看着雪怀精巧的下颌,低头认认真真帮他打理的模样,想让他去一边休息,让他自己来,最终又鬼使神差地没有敢。
这种久别的、微小的幸福让他小心翼翼地雀跃着,压抑着自己灿烂的小心思,生怕雪怀看出来,嫌弃他。
雪怀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各种想法——他迅捷麻利地打扮着云错,替他穿好衣服,又让他站起来,自己跪在他眼前,为他整理下裳。
整理着整理着,慢慢就不对味了。
雪怀盯着云错某个凸出的地方,有些气急败坏,骂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