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剑拔弩张(上)(1/2)
“你……让我再想一想。”想到一统南北,成就不世之功的光明未来,段芝泉的心,跳的格外快。
他无数次在梦里实现了这个目标,结束了督军团那群妖魔对正府的掣肘。
可是等到事情真要成真,他却又难以决断。
毕竟共合的两年太平日子,不管是百姓,还是军人,都无比珍惜这难得的太平岁月。
刚刚驱散的硝烟,再次点燃,军民百姓,又能否满意?
共合、交通两行空空如也的金库,数年编练边防军的付出,彼此交织在一处,让他一时难下决断。
段芝泉最终决定,还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山东愿意让步,自己也不会赶尽杀绝。
毕竟赵冠侯是北洋名将,自己人交手,总归是外人得利。
只要他肯让出山东的控制权,就可以避免战争。
甚至,山东的省掌,还可以由赵冠侯指定。
他的财产可以保留,该有的待遇还会有,副总统和陆军部长的地位,自己都会履行承诺。
交涉的人选,选定的是督军团名义盟主汪士珍。
这位名义上的督军首领,实际无权无勇,只在陆军部挂职,担任有名无实的参谋长。
是其性子较为和顺,既不怎么争权,也不喜欢管事,于陆军部拿一份工资,反倒乐的逍遥。
当日安福俱乐部三人结拜,段芝泉与之并无利害冲突,因此表面上交情依旧很好。
孟思远被捉后,汪士珍也来求过人情,事情没有谈成,面子倒也不损,段芝泉以相对温和的方式,委婉的拒绝了他的要求,两下的交情还在。
汪士珍听到这些条件之后,先是替赵冠侯道谢,后又摇着头。
“芝泉,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你这太难为我了。
我这个督军团大盟主,有名无实,到了山东,也做不了山东的主。
人命关天,我去了也是白跑一遭,我丢点面子没什么,可要是丢了你的人,怕还是要怪我。”
“大哥,你这叫什么话?
咱们是金兰弟兄,兄弟怪谁,也不会怪大哥。
这次的事,实在是意外,我没想到,监狱里会乱成那个样子,堂堂一个总长,居然就这么发病身亡。
典狱长楚梦熊已经枪毙,其他人也会进行整顿,保证给山东一个交待。
我共合和平来之不易,我们北洋这个团体,更是利害相关。
能够不爆发战争,还是不爆发战争的好,冠侯实在是太冲动了,动不动就要动武,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里,还有没有这个国家了?
大哥是督军团盟主,也该对他约束一下,让他不能一错再错。”
这支特别使者团,以汪士珍为代表,随行人员包括了赵冠侯的举主之一殷盛以及前金几位在京宗室,以及京城商会、金融、司法等界人士,总数近百人。
虽然山东铁路大霸工,导致南北运输中断,但是京城路局还有一些车皮,一列专列还是开的出来。
汽笛发出一声长鸣,列车驶出车站,殷盛隔着玻璃看着月台上,满面焦急的百姓,摇头道:“可怜啊,真可怜啊。
就算是买到了车票,又有什么用?
火车就这几辆,到山东又给扣下,京城剩下的几辆车,多半都得改成军用,他们有票也走不了。”
商会会长梁三元也道:“自从山东进行独立表决,京城的粮价,就一路看涨,菜价更是没个数,老百姓日子苦啊。
咱们这回去山东,既是为总里效劳,也是为百姓请命。”
殷盛道:“聘翁,我听说,山东议员都跑了?”
“是,他们有云鹗将军开的通行证,上了一列车,跑回了山东。
不光他们走,还带走了几十个其他省份议员,国会还不知道能不能开的起来。”汪士珍摇摇头
“都是自己人,却闹成今天这样子,这个小徐啊……我是没什么话说。
山东也托过我的人情,让我去给孟总长关说。
我本以为,事情纵然说不成,也就是个徒刑,没想到……午翁,您是赵冠侯的举主,到了山东,可就要看您金面了。”
殷盛一拱手,叫起了板,“聘翁听了……你我二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生死二字且由他。”
津门,尼德兰租界内,张员放下手上的报纸,志得意满的喊过来义子张文和“快,去把我的顶戴袍褂都预备好,过些天,我得进宫递牌子见驾去。”
“干爹,现在这外面闹着要打仗,连车都没了,咱怎么进京?”
“你懂个球!
看着吧,过不了多长时间,歪鼻子就得请咱爷们出山,帮着他打仗。
段系有兵无将,少不了要咱们出面,主持大局。
这是什么?
这就是祖宗显灵,庇佑着大金呢。
孟思远一死,山东跟歪鼻子,是非玩命不可。
杀了人把兄弟,还想谈判,哪有那便宜事?
现在京城里,有咱两万多人,等他们快打出分晓来的时候,我就带着兵,保驾勤王!
你说说,这不是天赐的功劳?
赶紧准备去,别到时候抓瞎。”
看着报纸,张员面露笑容,哼哼起了定军山“这一封书信来得好,天助黄忠立功劳……”
自京城出发的火车,方一进入保定,就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站台上兵甲林立,大批持枪士兵封锁了车站。
曹仲昆并没露面,只有其爱将吴敬孚,在站台迎接。
吴敬孚号称赛关公,素有关王做派,目无余子。
即使汪士珍这个共合参谋长,他也懒得应酬,根本连车都不肯上。
反而是汪士珍移樽就教,亲自下车来见他。
见站台上的士兵,在胳膊上都缠着一根白色布带,军帽上也罩一方白巾,这种打扮,就如同士兵号衣反穿一样,怎么看也是兵变的前奏。
汪士珍心内不安,强自镇定,勉强做个笑脸
“子玉,仲昆的军务这么忙么?
我这个老上级到了,他都不肯露一露头,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我听说,当初韩仲华身边的厨子,教了几个徒弟,都在曹仲帅门下听用。
还想尝尝保定的一品官翅,他不见面,我去打谁的秋风啊?”
吴敬孚面沉似水,只行了军礼“我家仲帅,到山东参与治丧,并不在保定,特向参谋长表示歉意。
至于宴会……现在是国丧期间,停止一切宴饮娱乐,还请参谋长原谅。”
“无妨,无妨。
你们这全军挂孝,是怎么一回事?”
“共合不幸,总统身故。
这是国家之悲,亦是共合之大不幸。
仲帅带领我第三师全部将士发誓,大总统死因一日不明,我第三师将士一日不除孝衣!
待治丧结束,我军将派出代表,向京师请命,成立专案组,彻查总统身故一事,必须给共合将士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第三师绝不答应。”
汪士珍强笑两声“子玉说笑了。
大总统因病身故,有医生出具的报告,怎么能说死因不明。
子玉,我和华甫是金兰手足,如果他的死因真有什么问题,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是咱们北洋有名的儒将,行事应有分寸,不可莽撞。
毕竟你现在是统军大将,一言一行,弟兄们都看着,可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得顾全大局。”
“子玉不敢妄言,同样,也不会装聋做哑!”吴敬孚丝毫不退让“第三师为共合军人,永远效忠大总统。
任何人敢于冒犯总统,我第三师全体将士,绝不容饶!
聘老放心,大总统的死因,我们必要调查清楚,以还死者以公道,维护共合法统!”
两下话不投机,无法再谈,汪士珍回到车上,殷盛上前道:“聘老,碰钉子了吧?
我听说过这个活关公,那就是个红脸的脾气,谁对上他,都难免被他损几句。
这个话,咱跟他说不着,得跟曹三傻子说。
那是个厚道人,又是赵冠侯结拜大哥,他们四兄弟里,要论关系,还是他们结拜最早。
只要说通了他,事情就有可为,只是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事难的很!
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换谁,谁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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