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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纯洁的交易(上)(1/2)

原本委任的谈判人员,是章少荃为首,庆王与那琴轩两人协办。

朝廷里精通洋务,敏捷又有干材的许景澄被斩,张阴恒处死,导致外交人才凋零。

那琴轩虽然聪明,但是办外交上,不算能员,又因为时令变化而得了急病。

章少荃年事已高,大有力不从心之感,不调赵冠侯,竟是已经无人可用。

可是他在路上大破哥萨克骑兵,和洋人结了死仇,一去京里,毓卿担心其遇害,是以一力阻止。

翠玉也急道:“这可万万去不得。

铁勒人那么野蛮,两下见面,必要动武。

老爷不能去,不能去冒险。”

“放心吧,京城不是一国,而是八国。

各国之间互相牵制,彼此掣肘,也不是铁勒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再说,我不是自己进京,也要带兵去。

他们就算想杀我,也未必那么容易。

咱要不去京里,那些俘虏的事,也不大好谈,五百多个洋人在我们这白吃白住不是办法,得让他们出好处赎回去。

翠玉要不要跟我进京去见见章爵相,还有毓卿,你跟我进京去看看岳父吧。”

毓卿哼了一声“怎么,这时候不生气了?”

“谁说不生气?

我这火大着呢,所以今晚上,你们两个谁也别想逃,都给给我发火用。”

翠玉把火盆搬走,回来时,见毓卿已经被赵冠侯按住,虽然在那里拳打脚踢的挣扎,想来是逃不脱了。

她摇头道:“连饭都不吃,就先吃人,也真是的。”

次日天明,风雪已经停了,赵冠侯到门前站班时间不长,宫里就叫了他的起。

见面之后,问的果然是这谈判的事。

慈喜并没有直接下令,而是以询问的方式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要听一听。

如果你觉得有风险,那就不必去。

朝廷里还有许多差事要交你去办,不能让你去冒风险。”

“老佛爷放心,臣有把握,一来他们未必有歹心,二来,就算是有,他们也抓不住臣。

身为大臣者,为国分忧是份内之责,这次臣愿意走一趟京城,帮着爵相把交涉办下来。”

慈喜面带喜色的点点头“忠臣,这才是忠臣。

为国办事,不惜自身身家性命,这才是真正的忠良!

冠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身犯险,带上一营兵去。

在保定,还有咱们四营新军驻扎,可以给你打接应。

要是洋人心怀叵测,你就只管动手,咱们也不算理亏。”

“太后放心,臣定会把交涉办妥,不辜负圣恩。”

“不必急着走,有一件事要办,办完了再走不迟。”

慈喜沉吟片刻道:“洋人要求惩办祸首,这事不容缓颊,章少荃去说了几次,也是办不下来。

洋人定的罪魁祸首是承漪兄弟、承勋、徐同、刚烈、赵舒、李秉衡、毓贤。

这些人里,大半已经不在了,现在活着的,就是承濂、承澜,外加一个赵舒。

承濂那两个奴才,就算没有洋人的事,他们也难脱公道。

可是赵舒……着实可惜了,他的罪本不当死。”

当日情形如何,慈喜最为清楚,赵舒算是被裹胁的那一个,很多事由不得他做主。

只是洋人不肯松口,她纵然有心保全,也无力救护。

现在洋人不但要求惩办这些大臣,又要求两宫回銮,不回銮,很多和约就不同意签字。

慈喜看的很明白,让自己回銮是假,到时候借觐见为名,逼迫还政恐怕是真。

其中,普鲁士的态度最明朗。

瓦德西部表示,议和以惩罚祸首为前提,也要看两宫的大权已否旁落。

如已旁落,则所派的议和代表,就不具备谈判资格。

这看起来象是怀疑两宫已为大臣所挟持,身不由主,而实际上是指皇帝的大权,落在太后手中。

回銮自然不可,惩凶就得要办,惟有如此,才能与洋人进一步交涉。

庄王已经判了流放,其他人都在济南。

慈喜道:“赵舒是忠良,我得让他和家里人告个别,你也在济南待几天,等到赵舒上了路,再拿着他的脑袋进京不晚。”

出了行在,又奔布政衙门,袁慰亭在此与张人骏合署办公,两人是结拜的兄弟,公事上倒没什么问题。

虽然有赵冠侯可能自立门户的消息,但是袁慰亭表现的,比当初的曾文正要大气的多,见面之后依旧以亲属看待,并无半点防范。

也没有趁这个机会收赵冠侯兵权的意思,相反倒是给他拨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办理阵亡将士抚恤善后,以及伤兵的治疗汤药。

乃至于赵冠侯从西沽武库运来山东的武器装备,袁慰亭与赵冠侯也是三七下帐,三成军械足额拨发,并未克扣。

两下见面,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在布政衙门的小花厅,房内并无他人,两人自可密谈。

叙说了进京的事后,袁慰亭道: “交涉是一定要办的,仗不能一直打下去。

这帮洋人是拿捏着两宫,想逼着太后交权,这事,万万办不到。

你也知道,皇帝对我心结未解,他若是恢复了权柄,咱们都没好处。”

“姐夫放心,这个轻重,小弟是懂得的。

任是洋人说破了大天,我也不会让太后把权柄交回去。

这个天下就算打个稀烂,也是完颜家的江山。

若是天子得权,损害的却是我们这个团体的利益,这万万办不到。”

天佑帝到山东以后,对于袁慰亭的态度没什么改观,依旧是冷面相向,心怀愤恨。

除此以外,宫里的一些消息,也让袁慰亭大为不安。

据说皇帝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纸上画乌龟,然后写上袁慰亭的名字,用弓箭来射。

这是小德张亲自口述,想来不会有讹误,他恨袁慰亭如此之深,重掌大权,自没有袁慰亭的好果子吃。

赵冠侯这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袁慰亭听来却极受用 “这话在咱们自己人面前说就够了,到了外头可万不能提,否则是杀头的罪过。

洋人想要皇帝拿权,而是认定老佛爷对洋人敌视,只要把这事说明白了,他们也就会退让。

而要想让他们明白,太后对于洋人的态度改观,就得拿出诚意。”

“三个亲贵,一个中堂的命,也够算诚意了。”

“这倒是,没想到太后这次下了血本,一口气杀三个宗室大臣,又杀一个中堂,洋人再不可认,那我都要和他们打一仗了。

你这次进京,除了办交涉外,另一件要办的事,就是多认识一些人。

等到洋人退了以后,我们大金一定要练新军,当今天下,没有公理,只有武力。

谁的武力强悍,谁就是道理。

要想有武力,就得练新军,练兵就离不开银子、器械、教官。

这三样东西,说到底又多落在洋人身上。

所以你多认识一些洋人,对咱们有利无弊,只是切记,不可损害朝廷以结好洋人,其他的,都随你全权处置。”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可以损害朝廷利益以结好洋人,只要有利于自己这个团体,其他万事皆可。

袁慰亭此番勤王接驾,又兼之赵冠侯救了韩荣一双儿女,他北洋大臣,疆臣首领的位置已经稳拿。

现在想的,就是为未来发展铺路,顺带把自己团体里的人,尽可能的推到高位上去。

他与曾文正的思路不同,并不忌惮手下获得位置,按他看来,自己以恩义相结,必能得到手下的忠诚。

不管他们到什么位置上,自己都能拿捏的住。

是以不但不排斥赵冠侯这个军事团体扩大,又在运做徐菊人入阁,以他来牵制翟鸿机。

有一个翰林出身,且帘眷优隆的军机与自己作对,想必袁慰亭也深为苦恼,只想着练成大军,以兵权抗衡相权。

赵冠侯一一记下,袁慰亭又派了三万两银票给他,要他带自己送给庆王,作为新年节敬。

等到出了布政衙门,赵冠侯并未回府,直奔了济南的战俘营。

所谓战俘营,实际是由一处小校场改建而成,所抓捕的五百余名铁勒战俘,除了哥萨克尽数被斩外,余者都关在这里。

战俘在营地里,分成了几个团体,一是以近卫枪骑兵连成员为主干的贵族子弟,其中又分为亲疏远近。

另一部分是由近卫胸甲骑兵及骠骑兵营中地主乡绅子弟组成的团体,最后则是由普通士兵,灰色牲口们组成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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