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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识王五(1/2)

端王上次派了人,连夜出来追杀赵冠侯,结果没想到,却惊动了恭亲王,被叫去很是骂了一顿。

论公,恭亲王是军机带班,一如前朝仆射重臣,论私,端王之父与恭王是嫡亲兄弟。

虽然端王继了是另一支的王爵,可是叔侄辈分犹在,以叔训侄,万无不应。

是以不但急忙传令收兵,又向恭王保证,此事到此为止,不敢再生其他是非。

现在太后归政之期渐近,天子即将彻底亲政掌权,端王手握神机营,执掌武力,就更要谨慎一些。

否则易为天子所忌,怕是于他的处境大为不利。

是以这次赵冠侯进京,倒是不大可能像上次一样,搞出大索京师,乃至纵兵杀人的把戏。

可问题是,他府中终究是养着不少精善技击的武功好手,若是派这些人明枪暗箭,总是不够安全。

赵冠侯倒是从没怕过所谓武林高手,不管怎么样,也是血肉之躯,只要自己有枪在手,总不会输掉。

可是十格格还是硬拉着他,前去拜望那位大刀王五。

上次他出城,雇了源顺镖行的镖师护送,那镖局就是王五的产业,当时这人并未在京师,前不久刚刚回来,倒是可以一见。

王五本名叫做王正谊,一身武艺自是极为高明,不过京师里好功夫的人很多,单是靠一拳一脚,还闯不出这么大的名号。

他最为出名的,乃是高丽兵败之后,御史安维竣上书触怒太后,被发配到伊犁军台效力,王正谊筹措盘费于先,千里护送于后。

一人一马一口刀,保着安大人到了军台,自己等于也充了次军。

交朋友交到这个份上,那便是秦叔保、左伯桃一般的人物,京师市井武林,提起这个名号,就都要挑一挑大拇指,赞一声好汉。

端王府门下的高手不少,可是王五侠名在外,只要赵冠侯能请到王五做保镖,那些人顾念着他的名号,总不好和名动京师的大侠士出手。

而要找王五,却不是到镖局,一则他在那里时候不多,二则这事若是办成了公事,就没意思。

两人出了六国饭店,并没上亨斯美,而是叫了人力车,前往糖房胡同的一处大酒缸。

京师的酒馆中“大酒缸”

的等第最下,极大的酒缸,一半埋入土里,上覆木盖,就是酒桌,各据一方,自斟自饮。

酒店里有酒肴卖,但是质量一般都不怎么样,最好还是自带。

糖房胡同的大酒缸,是王五的弟子所开,所卖的莲花白,绝对不搀水,王五只要在京,必到那里消遣,是以去那里找他,是极合适的。

这等地方,自不能与六国饭店相比,人声鼎沸,环境嘈杂,来这里喝酒的,不是扛活的苦力,就是轿夫车夫,言语粗鄙,脏话四出。

赵冠侯担心十格格受不了,却不料她却面色如常,全不在意,进门与掌柜的打了个招呼。

有几个熟客一见她便高喊着 “这不是十爷么,来了您那?”

“刚来,这不是李爷么,好久不见,您可是越来越精神了。”

“托十爷的福,勉强混口饭吃……”

两下确实谈笑自若,全无高低之别。

那掌柜的四十几岁,很是精明强干,一看十格格,就吓的连忙出来磕头“我的祖宗,您怎么又来了?

这地方,可不是接待您这样的贵客的,您说说,我把您往哪安排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大活人,哪安排不开?

你好好在柜台里收你的钱,我找你师父,不找你。”

毓卿以折扇一托,掌柜的顺势起来,连忙吩咐着伙计“去外面煮五十个小馅,再来个铛爆羊肉,拣顶好的盒子菜要四个,是我孝敬十爷的,要快。”

毓卿看看赵冠侯“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受不了这里?”

“是啊。

这里跟六国饭店,终究像是两方天地。

我是混混出身,这种地方无所谓的,你……却是没想到。”

“这有什么了,想当初老五爷,就是端王他阿玛。

堂堂亲王,你猜怎么着夏天一件粗葛布的短褂子,拿把大蒲扇,搬个马扎坐在十刹海纳凉,能跟不认识的人聊个半天。

冬天就裹件老羊皮袄,一个人溜到正阳楼去吃烤羊肉,大酒缸他也是常客,号称伏地城隍。

所以当初他活着时,人们在大酒缸都得留神,指不定哪个是五爷,反倒是没人敢胡作非为。

我比起他老,可还差的远了。”

两人边说边找,却在角落里,见到两人正在对酌,木盖子上放着酒壶,中间摆着两份盒子菜。

与他们对面之人,年纪已经过了五十,须发已是黑白相间,但精神矍铄,不见丝毫老态。

生的高大挺拔,红面短髯,相貌极是威武。

一柄阔面单刀,就戳在一旁的地里,显然就是王五王正谊。

背对着他们那人,看不到五官,只见身上是一身上好的宁绸长袍,外罩马褂,头上扣着瓜皮帽,长辫垂在脑后,却不似个穷人子弟。

王五这时也见到了毓卿,连忙起身,一抱拳,叫了声“十爷,您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要想见五爷,还是这地方合适。

从月盛斋买了点羊肉,算我添个酒菜。”

十格格丝毫不见外的将油纸包的一包羊肉掏出来,放到木盖上,随后就自己拉把破木头凳子坐下,赵冠侯与她挨着坐定,这时才看到,与王五对饮之人。

那是个三十里许的男子,长身玉面,相貌英俊,一柄洒金折扇放在木盖子上,多半也是个贵介公子。

十格格坐下身子,又对王五道:“我这朋友是津门人,送来了两筐紫蟹银鱼,全都用冰镇着,送到了源顺镖局里。”

“这可要谢谢十爷的厚赐了,王某不过江湖草莽,可不敢当十爷这么厚的赏。

原本我也是想着,过几天去趟津门,没想到,您给送到家里了。

我这也没什么送的,倒是前几天,有口外的朋友,打死了一头黑熊,送了我两只熊掌。

我们镖局子一群老粗,哪有人会收拾这东西,一动准糟践,回头送到府上,请十爷府里的厨子给帮帮忙。”

“好说,这熊掌可不能急,今年送的熊掌水分重,吃不得,得放足了一年,才能开始炮制。

五爷得等一年的光景,明年这时候,咱才能动筷子。”

“那没关系,十爷是个吃主,熊掌放您手里,我就放心,到明年就等着您这顿熊掌了。”

两下寒暄着,王五与那人,也借机打量着赵冠侯,赵冠侯并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俨然是个泰西绅士,让两人猜不透他的身份。

直到王五注意到,他左手那半截金属小指,忽然一愣 “你是津门的那位断指冠侯?”

“五爷,在下这点名声,已经传到京师了么?”

见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王五和那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表情,也变的端庄凝重起来。

那位公子的手,不经衣的向腰里挪了挪,只是他的气质很好,掩饰的也很自然,并没有流于形迹。

而王五这时,也抢过了话题,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了。

“那么说,大家就不是外人了。

你拜了漕帮的码头,我走镖的时候,也与漕帮的几位好朋友极是相熟,大家却是至近的朋友。

前者在车站,杀马砸车,惹的京师大乱的也是你吧?”

“正是在下,那次还多亏五爷手下的弟兄护持着,在沿途打了招呼,我这一路上,倒是省了不少事。”

“这话要细说,得是我谢谢你。”

王五将酒碗举起来,朝赵冠侯一递,做了个请的架式 “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得力,接镖之前,没把情况问清楚,就冒失的接了手,差点吃了大亏。

大家虽然是赚的卖命钱,可谁家没有妻儿老小。

要真是中枪丧命,弄的一家子孤儿寡妇在我镖局门前哭门,我王五,可是没脸见人了。

就冲你的安排,让我手下未出现死伤,这碗酒,我就得敬你。”

“五爷客气。”

赵冠侯举起酒碗,将酒喝了下去。

伙计将叫来的盒子菜以及馄饨、羊肉等等摆了上来,十格格对于这食物吃的也很香甜,只是她饭量小,吃不了多少。

王五身为武人,饭量极大,一口气吃了几个馄饨下去,才接着说道: “至于那条道上的绿林朋友,其实他们该承我的情。

那天晚上,那边可是丢了三个人,三杆枪。

黑天半夜,能摸掉三个人,这手段,可不是那班绿林老哥能招架的。

谭公子,这位赵老弟,可是个正经的高人,你既然仰慕游侠,合该与他多亲多近。”

十格格与赵冠侯本来不便打问这人身份,王五此时一说,借着话头,也就可以问讯起来。

那人甚是谦和,先是朝两人拱一拱手,然后道:“在下谭壮飞,乃是湘人。

家父任湖北巡抚,在下输捐出身,现为江苏候补知府。”

“你是子实公的大公子?

那位浏阳才子谭复生?

大名鼎鼎四公子之一,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尊颜,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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