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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2/3)

不管怎么样,她首先要保全的是佟家的基业,掌管了几十年的内务府,不能毁在她手里。

既然有了谱,也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了,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把库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

现在他在这里,她觉得自己话有点儿多,想和他聊聊,于是陆润很不幸的成了他们的谈资。

两个阶级的并肩,可以从互通小道消息上发展起来,慢慢化成钢铁一样的友谊。

虽然这种事一般发生在女人和女人之间,但遇到容实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也可以十分的欢乐和融洽。

她点头哈腰着,“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几天,我连梦里都在纳闷,你到底给我解一解吧。”

他琢磨了下,说可以,“但是你得让我有说的动力。”

她很自觉的又叫一声,“二哥哥。”

他说不成,“分量不够,你得叫亲人。”

颂银寒毛炸立,“这是什么称呼?

没听人这么叫过呀。”

他说有,“上书房董师傅发丧那天,他太太就是这么叫的。”

颂银觉得他真没个忌讳,那种时候的话能是什么好话,人都死了,怎么亲热怎么叫,活人能和死人一样吗?

她不愿意答应,“不吉利,不是好词儿。”

他却笑了,“我得你这么一声,死也甘愿了。”

她扭过身看他,清华爽朗的眉眼,掩在稀薄的暮色里,更显得没有棱角,像画中人一样。

她的语调变得温和了许多,“我不喜欢这样,别动不动死啊活的。

咱们活着都不容易,为了听那一声豁出命去,你傻呀?”

她这段话分明比那句“亲人”

有意义多了,容实心里很澎湃,喜欢那种被她当回事的感觉。

她也看出他有松动了,挨得近了点儿,眨巴着眼睛趁热打铁,“我一直挺待见陆润的,他帮过我两回,这么好的人,当太监真是可惜了。

世上就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儿,你瞧城里那些人,揉核桃、养马,半点正事不干,就因为在旗,有一份俸禄,能靠朝廷混日子。

陆润是汉人,家道中落了吃不上饭,只能净身当太监。

他要是也有旗人一样的待遇,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做上大官,就不会像现在似的了,你说是吧?”

容实没她那么多的感慨,“英雄莫问出处嘛,他如今得势就行了,掉了的肉长不起来了,遗憾也没用。”

“那他和皇上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坐得高,她做得矮,再靠近,几乎要靠在他腿上了。

她一心打听,百无禁忌,“你说皇上这么多年没儿子,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他垂眼看她,“女人啊,真满脑子歪门邪道。

没儿子和没生养不是一回事儿,皇上没阿哥,可他有公主,说明他没什么病症。

至于陆润……”

他抬手摸了摸鬓角,“只要相爱,管他娘的男女。”

颂银猛吸了口气,果然料得不错,是确有其事啊!

容实快人快语,困扰她许久的问题被他这么一抖露,全明白了。

她心里惘惘的,“喜欢一个人,还能让后宫的嫔妃侍寝,真不容易。”

“陆润又生不了孩子,皇嗣要紧。”

他大咧咧说完了,才想起该保密,切切叮嘱她,“我一向嘴严,这回全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宣扬出去。”

她摆了摆手,“放心,我又不傻。”

不傻就好,彼此的好感又进一层。

到底发展感情还是要靠多交流,不拘内容是什么,你来我往的,友谊就升华了嘛。

相谈甚欢,各自欣喜。

月上中天了,颂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脸盘儿有点肉乎乎的,像个没长开的孩子。

别瞧她平时威风八面,犯迷糊的时候分外可爱,容统领就好她这样的,拿得出手,可以让一个男人引以为傲的,世上除了她,大概别无分号了。

他的手从栏杆上挪过来,想偷偷碰她一下,她坐着,高度正合适,不戴帽子的时候全是女孩子的温柔,长发乌浓,编成个大辫子,一直垂到腰下。

他心里咚咚地跳,没什么经验的人,迈出一步很需要勇气。

他曾经和他爹取过经,问应该怎么接近姑娘,容学士的回答很简单,心细、手勤、厚脸皮。

你永远别指望一个姑娘能来贴着你,你端架子,姑娘以为你对她没意思,立马就和你掰了。

但是示好也得拿捏分寸,不能猴急,要稳,又要沉得住气。

你见了喜欢的姑娘,哈喇子直流,人家也怕你。

光是那三点,他还可以理解,后面那段解读彻底让他懵了。

既要脸皮厚,又得沉得住气,讨好一个女孩儿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决定不管那套秘技了,凭自己的本事取得胜利。

喜欢一个人,她的每个部分都充满了吸引力。

他抱过她,给她掐过疙瘩,可都是匆匆,没有机会细品。

现在她就在眼前,那乌云般的秀发,看着那么讨人喜欢…… 他真伸手了,自己很紧张,也有点窃喜。

可是刚要触到,一个太监连窜带蹦过来了,插秧打了一千儿,“小总管,佟大人请您过去呢。”

颂银一激灵,刚才她居然睡着了,真该死。

她应了声,想站起来,一时使不上力气。

还是容实眼明手快,他先跳下来了,拽了她一把,然后那手就像生了根,甩都甩不开了。

她面红耳赤,心里发紧,但又掺了点甜蜜,虽然很不好意思,却丝毫不排斥。

他常年挽弓舞剑,手心里有薄薄的茧子,温暖并且有力。

拇指上戴着虎骨扳指,压在她手背上,一片冰凉。

她嗫嚅了下,“多不好呀,叫人看见。”

他没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怕一放手她就跑了似的。

颂银挣不开,又惦记进库,左右为难,“回头我阿玛该打发人来催了。”

他这才松开,“这事最好今晚就过去,明天是你生日,千万别耗费在这上头。”

谁知道呢,得看运气了。

她很无奈,“这里盘完了,回去还得合账,明天怕是不得闲。”

他轻轻叹口气,“那我告个假,来内务府陪你。”

在乎一个姑娘,就打算不错眼珠地瞧着她。

她抿唇一笑,“广储司要是出了差错,你那儿还能太平?

好了,不说了,我得过去了。”

耽搁不起,有什么话都放一放吧,两个人匆匆进了六库。

好在不是坏消息,述明指着一口箱子让她看,“真是叫鬼蒙了眼了,上回入库的几箱清点完了没处放,重又关回去了,这回一乱竟给忘了。

老天保佑,总算找着了,要不得出多大的乱子呀!”

可是高兴得还是早了点儿,找回来的只是四百零八两黄金,还有一千多两的白银和部分宝石,依旧没能合上。

六个库房,翻尸倒骨折腾了一宿,容实到五更开宫门前才离开。

他走后不久都清点完了,情况不容乐观。

颂银站在库门前愣神,怎么办呢,她这会儿是束手无策了。

原先还想着,是不是皇帝设的套,有意让他们钻的,结果黄金找着了,其余的东西依旧下落不明。

上太后那里求救,得是确定皇帝坑害他们之后,如果并不是她设想的那样,一旦她开了口,就坐实了归顺豫亲王,公然和皇帝做对。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了不得,会压塌人的脊梁,闹得不好佟家就此一败涂地,抄家发配也在不远。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想想昨晚自己的打算,真是昏了头了。

太阳升起来,一束光照在她脸上,辣生疼。

她回身看,门禁从上到下挂了五把大锁,交叉着对贴了两个封条,一个是内务府的落款,一个是军机处落款。

述明长叹,“回去吧,回去再想辙,站在这儿也不顶事。”

她跟着阿玛回了内务府,笔帖式们又开始重新算账,她听着那算盘珠子的声音,心里躁得要起火。

她把阿玛叫到了她的值房里,“实在不成只有咱们自己填上了,我和容实也说过,他不赞同,担心皇上拿住了话把儿发难,清查我们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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