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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十三章 皇储(1/2)

“行知,想出什么好主意?”庞籍被郑朗夸得脸红。自己仅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从那一点看也不象是良策。

郑朗不管,他继续沉思。

大半天叹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才能变好啊。若是一个好汉三个推,什么事也做不了。”

庞籍脸色发苦,这句话说到他心中。

但郑朗指的不是他心中想的,而是指人多主意多,庞籍的提醒作用。

郑朗又道:“谢过醇之的指点。”

“郑卿,你究竟想出了什么?”

“还没有想好,一个大概,不过这件事臣以为还是问一问陛下你的意见。”

“朕啊,”赵祯做着艰难的选择,那一样皆是诱人的,想了好一会儿,直到崔娴过来换第二杯茶时,赵祯才擦了擦脑门的汗水,说道:“郑卿,若进攻西夏,国家需花多少钱帛?”

“陛下,西夏非是交趾,乃是百战之国,而且一些部族十分凶悍,击败易,灭国难。想要灭其国,必须等其最佳时机,然后举全国之兵,给予雷霆一击。候等失败后,依然没有结束。还要治理安抚,否则反反复复,又会出现一个李继迁。这又是最少三到四年时间,臣估计所用钱帛不会比治理黄河少。”

“要这么多钱帛啊?”

“陛下,无奈,非是交趾,将其击败后我朝不要了,任其生死,用臣对交趾的态度对待西夏是不可以的。

我朝不是役兵制,是募兵制,对百姓又多有垂怜,力役多是雇佣,虽说这个雇佣给的薪酬给薄,成了名义的爱民,实际的害民。

因此战争成本远比前朝前代更高昂。

钱是花得多,不是为了武功。

就算以后仁政,也不打算从贫瘠的西夏百姓身上有什么收获。

但有两条,第一条得到西夏,陕西不用驻扎那么多军队,也不需要百姓承担押运之苦,替朝廷节约军费,给千万百姓合家团圆机会。

二是牲畜,得到西夏。

就会得到大量战马与牲畜,我朝缺少战马,缺少牲畜,也缺少一支骑兵。

就凭这两点收复西夏花再多的钱帛,只要不给百姓带来严重的创伤,也是值得。”

想要骑兵失去作用。得等到后发连发式的步枪出现,对于后世工业来说,十分容易。

现在宋朝工业基础与后世相比太薄弱了。

最少要等一两百年时间,骑兵依然是冷兵器时代最牛的军种。

赵祯无言。

不仅是西夏呢,就算吐蕃如郑朗所说,最终要走下坡路,北方还有契丹,并且郑朗反复渲染,也让大家意识到更北方游牧民族的凶悍。郑朗说的乌古敌烈有多凶悍,没有人看到过。但郑朗带来的生女真人有多少强,大家都知道的。

现在生女真处于松散状态,一旦有一个强大的领袖将他们组织起来,变成几万骑兵,对比一下郑朗所设的女真蕃骑,那会是所有人的恶梦。

未雨绸缪,也要为子孙计。

呷了一口茶道:“朕以为还是以国内百姓为重吧,这几年。年年黄河有水灾。如卿之言,五谷丰登之时。五等以下户生活都很艰难了,况且遭到灾害。”

韩琦道:“陛下,臣以为还是不妥啊。”

多好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过错过。

然后看着郑朗。

郑朗摇头道:“陛下也这样说,稚圭,放弃吧,孙子兵法开篇即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陛下想治黄河,大多数臣工想治黄河,道上就不能占有了,何胜之有?”

孙子说的这段话意思是能不能打,得看五个方面,敌我双方的政治,天时,地利,将领,军法。准确来说,比儒家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更具体一点,虽类似。

第一个就说政治,君王想发起战争,但要得到百姓拥护认同,这样生为君王生,死为君王死,将士才不会畏惧。

如今连赵祯都不想打,下面反对打的大臣更多,意愿传达下去,强行发动战争,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韩琦无言以对。

郑朗又说道:“故胜者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故能而君不御者胜。诸位,能否做到?”

大家一起色变。

依然还是孙子兵法里的话,未打之前得知道能打还是不能打,也是郑朗所说的战前,清楚确定能打才能胜利。

了解多兵与少兵不同用法的,才能胜利,这指的用兵谋略。

全军上下一致愿意替君王战斗的,才能胜利,指的是士气。

自己有备而来的对无备的敌人才能胜利,指迷敌诱敌之道。

将帅有才而国君不加掣肘的才能胜利,识将,信任。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能知道谁是将才,宋朝能不能做到,葛怀敏居然都能让无数士大夫推为主帅,谈何识将。

还有一条,也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宋朝似乎做到了,但不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而是士大夫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起个球用!

要说做得好,仅有郑朗一个,自己往定川砦一呆,狄青,军队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除了郑朗,谁能做到这一点,范仲淹都不行。

做不到,定川砦就休想获得大捷,那怕兵再多,将再勇。

“这是灭国战争,大家连简单的准备都没有做好,陛下,还是治河吧。”郑朗又叹道。

“战前?”赵祯试探地问。

“算是战前,未打之前,必须考虑到能不能打,打了值不得值。”

天色黑了下来,崔娴让下人拿来蜡烛与蚊香,先后点燃,又重新沏了一壶茶。

赵祯说道:“郑卿,若治黄河,估计朝廷得准备多少钱帛?”

“陛下。臣看过,还画了一些草图,”郑朗说着从书房里拿来一个箱子,将箱子打开,不是一些,而是好几百张地图。看着这些地图,赵祯眼神有些恍惚。

郑朗道:“工程量很大,臣做过预算。有可能比隋末大运河工程量更大。”

大家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也是无奈的,从宋朝到金朝,黄河一直成为最大的危害,元朝政治中心转移到北京,修了大运河,仍有危害。不过元朝也不会将汉人生活当成一回事的。

明朝开始着得内治。就着大运河开始实施束水冲沙之策,成功了,未完功,到了清朝,再度治河。这是历历续续留下的基础,就是这样,每一次花费都巨大无比。勒辅治河花了十几年时间,活活累死在黄河上,同时也用了无数的钱帛。才勉强成功。当然,那时的黄河更加恶化。

郑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黄河也没有后世那么恶劣,不过没有任何工程基础,花费会更大。

又道:“若想四年内得功,每一年需动用两百万以上的民夫。”

“这么多?”赵祯失神地问。

“也不算多,陛下,请看,”郑朗打开图纸。

“为何治淮?”几人一起惊讶地问。

“若想黄河好。

黄河北流。

加上淮河必须要治理,相互联手。

不仅是利于运输灌溉,而且利于排水分水蓄水卸洪,若仅是治理一条黄河主道,上游在束水,下游水不得泄,非得出大事不可。

两淮、京东京东,加上河北路,又能从河东路抽调一些民夫,只要薪酬不太薄,会有许多百姓自发前来,两百万民夫是雇佣制,而非力役,六路仅六百万户,壮丁能达到一千万,雇佣两百万民夫是可以实现的。

四年的治河,若朝廷仁厚,薪酬得当,不但不劳民,反而是等于给两百万户人家更多的一条生机,相关的产业又能养活更多的百姓。”

“得多少钱?”庞籍害怕了。

这一年来遭到许多大臣弹劾,幸得郑朗帮助,才将弹劾之风压了下去。

去年一年加上银行的收入,达到六千余万,换成缗钱超过四千五百万缗钱。

还不能与郑朗在中书时的皇祐三年相比那一年积余三千余万缗,没有包括银行,包括银行旗鼓相当。

虽后来免去一些头子钱与加耗,南方增收与平安监收入略增,足以将它弥补。但是银行增股所多增产生的一千多万缗,实际与皇祐三年相比,少收入了一千多万缗。

不过当时郑朗权掌两府,上下齐心,不象自己在孤军奋战,性质不同。

就是少了,论积余也是宋朝史上第二次高峰期,足以让自己为傲。

前年的钱砸在银行里,去年的钱加上今年上半的收益,有可能产生六千多万缗积余,若是小心经营,分四年竣工,每年的收益加上这么多积余,本来想用于治理黄河还促促有余的。

然而郑朗摊子这么大,他心中底气再次不足。

“花再多的钱帛也要治啊,这是国家的心病,”赵祯失神道。

郑朗钱用得少,他反而不放心。钱用得越多,赵祯底气越多。

黄河确实很重要,在郑朗的蓝图上,它是重要的一环,再有夔峡四路,那么地方上大的毛病逐一就解决了。但郑朗看重的不是黄河,而是南方与平安监,宋朝以后国人日趋保守,人们喜欢守在故土上。

若换是欧洲人,有这么多人口基数,恐怕连印度那边都会成为白种人的天下。

南方与平安监带给百姓的开拓精神,远比黄河更重要。

但不能说出口,这种想法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才有,在大家心中黄河是重中之重,会比十个两广还要重。

其实不是,郑朗道:“陛下,错也,黄河不重,只要国家清明,它只是一个天灾河灾,重的乃是制度,若制度弊端多多,就算黄河治理好了,全国各地治理好了,最终国家还会走上衰败。若制度改良成功,就是南方不治,黄河不治。国家还会太平无事。特别是皇储的挑选与培养之道。”

赵祯有些怏怏,但还是道:“说说。”

“皇储资质不能太差,差了容易成为晋惠帝之流。也不能太轻佻,无论杨广或者李煜,看似风流倜傥,多才多艺,可是学问是无限的,一个人的精力却是有限的。分心他顾,就无法将精力集国到国政上来,于是李煜成了亡国之主,若是杨广,那更糟,无论杨广天赋有多聪明。因此做为皇储的资质最好象皇上这样。看似什么都不会,只会做一个皇帝,足矣。做到这一点,就可以成为千古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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