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者,西斯以及魔法师(之五)(3/4)
学园都市以能力开发而闻名,同样的对于脑域的研究也走在世界的前列。木山春生能以一己之力编纂听力程序从外部修改脑电波的频率和波形从而组成幻想网络,要找到修复损坏的海马体神经交联的方法又有何难?
一场准分子级别的手术而已。
问题是那孩子的身份。
身怀十万三千本稀世的魔导书的“书库”,英国清教必要之恶教会的重宝。
加上这一重身份,便不能简简单单的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说的不客气一点,茵蒂克丝就是贵重的物品。
“物品?”
无论是神裂,还是佐天的脸上都凝滞了一瞬间。
就像春上衿衣和枝先袢理之于木原家族,七名Level5对于学园都市那样贵重,甚至犹在其上的物品。
如果经由学园都市的手,茵蒂克丝重新获得“遗忘”这项功能,除了会遗忘那些不需要的繁琐细节之外,那十万三千本魔导书就能保证安然无恙吗?
能吗?
尽管佐天泪子把嘴唇咬的发白,但只能无力的喷出空洞的气息。
就算有新伊甸和时空管理局的技术作为后盾,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作为这个世界神秘侧举足轻重的势力之一的英国清教,失去了这么一笔宝贵的财产之后会对罪魁祸首的学园都市方面将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
“应该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吧——玛格努斯先生和神裂小姐,都是好人呢。那个什么……对对,必要之恶教会,应该也都是一样的人吧?”
佐天越说,在阿斯拜恩轻轻叹息之下声音越小。她求助一般将目光转向史提尔和神裂,两人却都像触到了烙铁一样躲了过去。
所以,科学侧和神秘侧的全面对抗,大概是必然的结果吧。
“那样的话——”西斯武士意味深长的看着徒弟的眼睛。从原力海洋深处穿过的精神羁绊轻轻震动着,一瞬间便以百倍于语言的速度将信息传输完毕。
时空管理局也好,学园都市理事会也好,都不可能让他们乱来。如果真要引起神秘侧和科学侧双方的乱战,别说卡萨诺瓦爵士,就是哈洛温提督也保不下他们。
不过到时候,时空管理局的处罚,大概已经微不足道了。
“每天,每天,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浑身沾满血迹,有你自己的,有你朋友的,也有你敌人的。即便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如果在枕头底下没有一把手枪的话你也根本睡不着。
“或许在早饭后空闲时间和你赌了一把,却没现金付账的朋友,到了中午便会躺进裹尸袋里,甚至在激光和电磁弹下成为一撮尘土。你没法面对他们的亲人,有时都没法面对自己。你会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不是自己。
“泪子,你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吗?”
血腥味扑面而来,呛的年轻的西斯学徒根本喘不过气。
她想起了暮羽,想起了乃绘留,想起了尸骨已经变成了灰尘洒落在赫尔维西亚西部的群山和沙海中的菲利希亚-海德曼和空深彼方。
我做好了让自己,初春,白井同学和御坂同学,让春上,让谷川,让栅川中学1D和1C的学生们,让翌桧园的孩子们,让无论如何都不肯舍弃学生的木山老师……让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化为火海,在血雨腥风中飘摇的准备了么?
“您太过分了。”
视野的左上角,突然跳出了林蒂-哈洛温提督的胸像。
“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她早晚会面对这一切。
阿斯拜恩看着低下头的佐天泪子。
秩序,高于正义。
曾经无数次调查中,自己和Master已经揪住了幕后黑手的尾巴,却因为可能会引起加达里内外的武装冲突而被紧急喊停。
自己,Master,还有情报部的同事们的性命,自己可以毫不在乎的摆上天平。
然而,如果拉普兰也有被卷入战争的危险,那自己就不得不退避三舍了。
正义,在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的安全之前,一文不值。
“框!”
“谁!”
即使门只发出了一声轻响,在沉默的房间内也显得格外清晰。
神裂的耳力何等高明?立即出声断喝。
由近至远,门外响起的脚步声熟悉异常。
和史提尔对视了一眼,两人推开门,旋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是要冒着将朋友们推上腥风血雨的风险救助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还是任由那个女孩坠入命运的深渊,就这样保持着非人的身份活下去?
最终,佐天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她推开的门扇被一只纤长的手掌握住,轻便的运动鞋踩踏在单人病房的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
“这样好吗?”
生天目仁美茶色的瞳孔注视着看着墙壁,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钻两个孔的西斯武士。
阿斯拜恩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对着生天目仁美。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那是她自己的真实。”
最终,西斯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对面的女性则罕见的叹了口气,露出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苦笑。
“你太宠着她了。”眼镜后的茶色瞳孔中露出了一丝忧虑。
曾经自以为一无是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成果的人,一旦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备受呵护与宠爱的话……
大概会和她自已一样,走上一条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些什么东西的道路吧。
师傅慈爱的面孔,师弟们憧憬的目光,还有那个跟屁虫似的,一言一行皆以模仿自己为荣的小师妹。
一切的一切,在相隔十年的现在想起,都化作了锥心的痛苦。
如果师傅当时对自己严厉一点的话……哈,那个老头子,即使自己犯下叛出师门的大罪,他不也只是做做样子就宣布“无能为力”了吗?
即使严厉一点……
她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以自己那种强硬到了极点,认准了一件事情就连龙都拉不回来的性格,恐怕只会闹的更僵,更凶,乃至更无法收场吧。
“或许吧。”西斯武士的目光再次游移。佐天已经削好,却因为刚刚的骚动而无暇顾及,现在已经在空气里变成褐色的苹果凭空浮了起来。随后,在原力的挤压之下,浅褐色的果汁顺着渐渐缩小起皱的果实流进了下面的杯子里。
所有的西斯,都懂得该如何授徒……
如果那是“徒弟”的话。
然而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对这个一向“不是徒弟,而是学生”的女孩,感情早已超越了师徒应有的界线之上。
他曾以为,在那场在不知名的巨行星的卫星上展开的战斗,失去了一切——生活,身份,记忆——之后,自己曾经的生活目标也随之彻底瓦解了。
然而不知何时,他突然发觉,在学园都市的这段时间,平静的生活似乎又唤醒了他对于某些东西的渴望。
在他还不叫阿斯拜恩-维塔嫩这个名字,还不是加达里海军的一员的时候,他在拉普兰明净的星空之下就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一生。
高中毕业之后继承农场,两三年之后和相爱的人结婚,生下两三个孩子,把取名的烦恼丢给年迈的父母。当孩子成长到足以对抗拉普兰冬天的寒风时带他或者她去永夜之地看那无边无际的荧光苔原,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就教他们打草卷、为驯鹿助产、驾驶地上车……
送他们上学,当他们被别的孩子欺负或者欺负别的孩子的时候,和那些孩子的父母一起冷眼旁观,然后各自交给自己的孩子体术和感应原力的方法。
帮着孩子们筹备婚礼,然后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最后,在孩子,孩子的孩子们的注目下死去。尸体归葬于南方森林与沙漠之间的交界,为森林提供养分。
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拉普兰人就是这样生活在那个从太空看下去,呈现出漂亮的淡黄色,实际上却极其贫瘠荒凉,只有北极区人造冰盖的附近才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上。
虽然自己将这一切深深地埋入记忆的底层,但每当原力的潮水退去,不经意间,横贯拉普兰明净夜空的大星云和从永夜之地吹来的寒风的气息,总是若隐若现的从记忆的最深处浮上来。
这具经过那样深度基因调制和原力改造的身体,大概再也没法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所以,自己才对名为佐天泪子的徒弟那样好吗?
自己从没有过孩子,所以,不知道呢。
“帮我一把,可以吗?”
“……事实上,我不能说‘不’,对吗?”
“对。”
……………………
怎么会!
被刺猬头的少年拉着,离开了那个戴着眼镜,总是板着脸的“阿姨”,一路冲下医院大楼的楼梯和台阶,将医生、护士和病人的斥骂甩在身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出了医院大门,白银星屑一般的头发在冬末的空气中飞扬,茵蒂克丝的心绪就像是她的呼吸一样紊乱。
自己的记忆只能追溯到去年的这个时候。本以为是重伤后的自然反应,因为那个魔法师和那个女人追的实在太紧的缘故,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医院进行仔细检查。更找不到机会搭乘飞机或者轮船离开日本回英国去。
根本想不到的是,那个睡觉到一半会点着自己的被褥的魔法师,那个连上厕所的时候说不定都会杀进来的女人,居然是同属英国清教的成员,是自己的同伴,甚至就是保护自己的人。
虽然只有一年份的记忆,但茵蒂克丝可不傻,甚至可以归到绝顶聪明的那群人里面去。稍稍一想她就知道,那些像是苍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袭来的魔法师,怎么可能在追踪最多两个月之后就销声匿迹?
分明是被红发的魔法师和不知廉耻的女人干掉了!
如今……怎么办?
这一年来,似乎都是不怎么好的记忆呢。
“这样的记忆,丢掉了也无所谓吧。”
这样想着的茵蒂克丝,感受着抓着自己胳膊的上条当麻的手的热度,眼里是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