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2/3)
男人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染了油彩的指甲,突然脸色大变,抬眼大叫道:“这……这不可能是娇娇!!”
“娇娇是我女儿,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这不是娇娇的指——-”
话音刚落,乔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个落在了自己身上的视线。
马怀真瞥了她一眼,冲她使了个眼色。
当—— 一声剑器轻响!
男人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你……”
楚永生冷汗涔涔,胆丧魂飞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一把利剑直挺挺地插在了男人指甲缝边儿,鲜血缓缓渗了出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跨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低声道:“这是不是你女儿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黑漆漆的眼,看得楚永生心口发凉。
楚永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面色颓败地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
想否认,却说不出口:“这……这的确是娇娇的指甲……”
妙法微微蹙眉。
“但,但我们也不想的啊!”
楚永生抱头痛哭道:“我们凡人要在这鬼市活下去,就得求菩萨保佑,菩萨要新鲜的血食,我们从哪儿弄去!!
荣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以后我们这家还要靠他来撑起。”
楚永生一哭,女人也立刻捂住脸,嘤嘤地哭了出来 “娇娇……”
“我的娇娇啊……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
马怀真瞥眼。
小男孩抱着皮影,惊惧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马怀真:“你阿姊的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
楚荣往后倒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
这人看上去好恐怖。
男人周身气度阴郁肃杀,楚荣腿一软,忙不迭地丢下了怀里的皮影,往女人身后躲,还在哭泣中的女人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将宝贝儿子扯到了身后。
“荣荣他年纪这么小,他懂什么!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女人抹着眼泪,“是我们对不起……对不起娇娇。”
他其实也隐约地察觉出来了。
楚荣不安地低下了眼。
他听到过爹娘夜里谈话,说菩萨要人作血食喂着。
“荣荣年纪还小,娇娇是做姐姐的,就让娇娇去吧。”
“毕竟以后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留在家里也没用。”
后来,阿姊就失踪了。
他很想阿姊。
楚荣扯着衣袖,惴惴不安地想。
可是……可是他不敢去塔里,还是让阿姊去吧。
阿姊对他一直都很好,大事小事一直都让着他。
他还记得阿姊笑着往他嘴里塞糖的样子。
当时娘买了好多糖,阿姊不敢当着爹娘的面吃,只敢一个人偷偷抓了一把。
他看到了,吵着要告诉爹娘,阿姊一听立刻就慌了,赶紧抓了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
“给你吃,给你吃。”
阿姊低声道:“别告诉娘好不好。”
看他吃得香,阿姊抬手帮他揩去了唇角的糖渍,眉眼弯弯地笑道:“甜吗”
既然能把糖和肉都让给他吃,为什么不能再多让让他呢。
他相信阿姊若有在天之灵,也一定不会怪他的。
楚永生通红着眼:“为人夫,为人父,我都没做到位,说到底还是我,是我对不起娇娇。”
女人哭道:“永生。”
楚荣也扯着女人衣角:“娘。”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被丢下的皮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却无人问津。
穿着大红袄子的皮影小姑娘,眉眼含笑,俏生生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全身被光照得透亮。
楚永生突然擦了把眼泪,朝着马怀真磕了几个响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道友把娇娇带了回来……是我们对不起娇娇。”
“你要找的阿姊,我们已经帮你带回来了。”
马怀真道:“女儿是你们生的,如果你们真有悔意。”
马怀真笑道:“现在就该搬走,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楚永生黯然道:“我已经想好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鬼市容不下凡人,我们这就搬走。”
“陆辞仙,”
马怀真突然抬眼道:“背我走吧。”
乔晚没动:“前辈。”
眼前又浮现出那佛塔里金色的虚影,穿着大红袄子的楚娇娇。
这家人亲手把自己女儿供上了香案,不配做父母,但这家人说到底还是被这堪比邪||教的东西所害。
乔晚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觉得可悲又可恨。
但她下不了手杀了这一家三口,她没有资格去审判别人。
没想到马怀真主动开口要走,乔晚脚步纹丝不动。
马怀真:“走。”
等出了楚家之后,男人这才淡淡开了口:“无需你动手,这家人就会自食恶果,最迟今晚。”
最迟今晚……是什么意思?
乔晚微愣。
马怀真抬头看了眼妙法。
佛者微微阖眼,一言不发,眉眼中好像蕴着股锋锐的冷意。
从一开始起妙法就没出声,听说这位大光明殿的尊者一直困于心魔而不得寸进。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马怀真他自己是一向不能理解这些做和尚的。
他自认为他也算自私,没什么多大野心,只要护着手下这批人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普渡众生的,到头来还是为难了自己。
这世上总有佛渡不到的地方,也总有不得不用上非常手段的时候。
马怀真眸色沉沉。
早在几百年前的北境战场,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该杀的时候杀,该上刑虐的时候就要虐,慈悲这玩意儿,救不了任何人。
恐怕这位佛门巨擘也一早就生了这种想法。
…… 目睹乔晚、马怀真和妙法一走。
女人哽咽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几人不好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