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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恶劣的父子关系(2/3)

浦阳江北岸不远,蹲着个老乞丐,不时往江里放灯。

登时沉下脸,一时五味陈杂,死死盯着他放出的,一盏又一盏江灯。

众人发现异常,气氛紧张起来,骆宾王指老乞丐,兴致勃勃介绍:“明公您看,那个放灯老丈,就是随我一同采药,一同进诸暨的老先生。

他也给逝者祈福,要不咱过去,我给明公引见?”

话语戛然而止,骆宾王下意识转头,看狄仁杰和张柬之,正向自己咧嘴摇头。

再看大佬脸色难看,呆愣片刻,忽然倒吸凉气。

想到了什么,探究的望狄仁杰,得到点头肯定,不禁瞠目结舌。

时间分秒过去,未时渐渐来临,放灯人纷纷散去。

未时三刻之前,必须全部回家,禁出村外二里,否则关隔离室。

新城止住哀伤,也看向老乞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不时从身边麻袋,拿出张张白纸,折叠鸡蛋大小江灯。

里面不放蜡烛,放走一个,再叠一个,如此反复。

未时五刻,宽阔浦阳江,只剩武康一伙儿,以及那个老丈。

众人大气不敢出,武康陡然转身,直奔老丈而去。

钱顺打眼色,示意众人别跟,去不敢阻止公主。

武康和新城到来,老乞丐置若罔闻,不停折放江灯。

半个小时过去,武康松开牙关,牙缝中挤出话:“阿耶,这里是疫区,您不该蹚浑水,我派人送你离开。”

新城呆愣当场,这个老乞丐,是康郎的父亲?

这不可能,堂堂一州刺史,正四品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让父亲乞讨?

如此大不孝,要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肯定有隐情!

之前听崔小晴说,康郎家人失联,很可能死于叛乱。

为何武老出现这里,还沦落成乞丐,康郎不是不孝的人。

想到这缓缓施礼,温言细语问安:“奴奴见过丈人,疫区确实危险,让阿康送您离开吧?”

老丈停止动作,扭头看新城,良久轻叹息。

嘀咕句“孽缘”

,低头继续放灯,自言自语着:“佛曰地狱十八层,只有行善积德者,才能再世为人。

做错事要赎罪,为自己赎罪,也为子孙积德。”

武康眼圈微红,正想说什么,钱顺在桥头呐喊:户邑乡九隆庄,有人出现疫症,咳嗽非常厉害。

五分钟左右,武康轻叹息,转身走向马队。

安排新城回去,跨上斗骢马,再看江边几眼,率队赶往九隆庄。

忙活到黄昏,众人松口气,这家人只是咳嗽,并没咳血和发热,不是鼠疫症状。

为保险起见,禁止他们出门,留武元驻家观察。

见天色已晚,让众人回去休息,只带钱顺离开。

策马来到江边,没有老爹身影,难掩心中失落,踌躇许久调转马头。

钱顺纠结良久,硬着头皮说:“大佬您别难过,人上了岁数,都认死理。

就说我家大人,来年七十二,非得干农活儿。

我们弟兄三个,都在盛世效力,每年至少四十贯。

可大人却说,一屋子钱不比一仓米,怎么劝都不听,就认这个理!”

良久,武康苦笑:“老人家说的对,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盛世一贯钱,买五斛米;乱世五贯钱,买不到一斗。

无论何时,农业才是根本,马上到县衙了,你回去休息。”

钱顺有些纠结,不敢多说什么,调转马头离开。

武康回到二衙,把斗骢拴马厩,突听焦急脚步。

见新城火急火燎,嘴角扯出戏谑:“我说小漱玉,何事如此焦急,搞出人命了?”

搞出你的头了,新城瞪他两眼,拿佛珠急不可耐:“阿翁回来了,给我这串念珠,说以后用得着。

我想留他等你,他说不想见你,我便略施小计,关他在起居室...

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漱玉做的对”

,武康欣喜若狂,捧着脸颊轻吻额头,兴奋的直搓手:“你陪他说话,我去买些酒菜...

不不,我亲自下厨,一定要留下他。”

说完转身就跑,一溜烟进厨房,兴奋的像小孩子。

新城很不满,抹额头口水,气呼呼回二堂。

起居室门口,轻咳两声说:“阿翁,康郎回来了,正给您做饭呢。”

屋里没声音,新城也不在意,搬凳子坐门口。

武老被关起居室,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已经习惯了。

目光看向书案,眼珠轱辘几圈,蹑手蹑脚过去。

小心翼翼解开布袋,不禁目瞪口呆,是白花花的稻米。

放手心掂量,二两左右,如此精美钱袋,为何只装米粒?

一时兴趣盎然,端坐椅子上,米粒倒在书案。

手托腮动眼珠,百无聊赖之际,数稻米打发时间。

之前无聊时,会数自己头发,很无聊也很有趣。

一粒粒的数,还真数清了,共三千零三十五粒。

翻开钱袋寸寸细查,没发现蛛丝马迹;粒米放手心,放鼻子上闻,确定是真米,也找不到问题。

暗笑自己痴傻,就是普通稻米,能找出啥秘密?

把米装进钱袋,柳眉陡然蹙起,忽然想到什么。

崔小晴说过,康郎平睦州叛乱,曾坑杀战俘三千,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遇到好几次,深更半夜突然坐起,脸色狰狞恐惧,绝对在做噩梦。

三千战俘,三千多粒米,有什么关系吗?

考虑良久,微微摇头,应该是自己多心。

米装进钱袋,系上口放书案。

二衙门打开,见武康端托盘进来,便起身迎上去。

武康摇头,端托盘到门口,示意她开门。

门打开,老爹跪蒲团,正拨弄手里念珠。

把饭菜放饭桌,一碗白米饭,一碗鸡蛋汤,韭菜炒鸡蛋、菠菜炒鸡蛋,是用豆油炒的。

摆好碗筷,静站旁边,等他念经。

十分钟左右,老爹慢慢起身,武康殷勤迎上:“阿耶饿了吧,我做了菜和粥,尝一口行吗?

就尝一口!”

老爹面无表情,不看人也不看饭,把佛珠戴手腕。

摸脏兮兮布袋,拿出个黑黄炊饼,抹掉饼上青毛,放进嘴里咬,迈步缓缓离开。

武康眼圈微红,两步拦在门前,曲膝跪倒在地,哽咽着哀求:“阿耶我求您,就吃一口行吗?

鸡蛋我挑最大的,韭菜和菠菜,都是最嫩的,豆油是小晴榨的,很好吃的...”

依旧无表情,从武康身边绕过,边吃发霉炊饼,边拿书案米袋。

武康眼泪落下,蓦的凄厉怒吼:“我也不想坑杀战俘,那是朝廷圣旨,我如何敢违抗?

我只是棋子,我无计可施!”

陡然起身,五官狰狞,歇斯底里:“你说我有罪,要给我赎罪;你说被坑杀的叛军,都是无辜的,要还公道给他们。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保卫家园,与叛军殊死搏斗,战死沙场的婺州兵,该去找谁赎罪?

又有谁还他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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