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立志做第一佞臣(1/3)
显庆三年(公元658年),腊月初一,辰时三刻。
武康手托腮,坐在书桌后,望眼前文件,感觉生无可恋。
太庙献俘时,被李九坑了,被媚娘非法拘禁,已经第六天喽。
每天有酒有肉,有人陪着聊天,就是没有自由,门窗全被锁死。
更无奈的是,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没出现过,把我抛在脑后啦。
不知怎么想的,怎么收拾我,给个痛快话,别吊人胃口嘛。
心情莫名烦躁,感觉自己太宠她,都蹬鼻子上脸了。
房门轻轻敲响,门缝塞进纸张,和楚神客的问候:大佬您还好吧,皇后让我探望,送资料给您解乏。
您吩咐的事,全部办妥了,弟兄们的灵位,已经雕琢完毕。
望门棂楞许久,不禁喟然长叹,走到房门边,淡淡说句滚蛋。
重回太师椅,翘起二郎腿,资料放书桌,阴阳怪气说:“扑街的二五耦,乃翁心情很糟,赶紧给我滚蛋。”
大约半分钟后,又传来声音:您别担心家里,夫人和闹闹很好,知道您安然无恙。
夫人知道您受伤,好像非常生气,昨天委托皇后,好好的收拾你。
该死的扑街,武康怒不可遏,拎起萤石镇纸。
迟疑片刻又放下,想了想说道:“你去和夫人说,家里所有珠宝,全部换成金银。
吩咐钱顺和平郎,分给所有兄弟,让他们回家吧。”
短时间沉默,楚神客叹气:前天辰时左右,按照皇后吩咐,一百零八颗珍珠,交给平郎和钱顺。
昨天卯时四刻,平郎带着弟兄们,已经启程赶往婺州。
慰问阵亡家属,接众兄弟的妻儿,全部搬来京城,皇后安顿他们。
武康错愕许久,扯出浓浓苦笑,别看她凶巴巴的,对我着实不错。
无声叹息,温言轻语:“你回去吧,代我谢谢她,顺便准备刻刀,我给弟兄们立名讳。”
楚神客应诺,沉稳有力的脚步,消失在院门外。
武康呆愣良久,拿起书桌资料,逐字逐句阅读。
媚娘十分贴心,知道我想要什么,悄悄安排弟兄们。
也知道我的兴趣,撰写今年大事录,包括李义府被贬。
今年六月份,程名振和薛仁贵,挥师攻打高句丽,攻占了赤烽镇,歼敌四百余人。
高句丽大将豆方娄,统骑步兵三万,与大唐天军对抗。
程名振率契丹兵,再次大败豆方娄,歼敌二千五百人。
虽然是小胜,却能振奋人心,好像在显庆五年,朝廷发动灭国战。
武康打定主意,千方百计讨好媚娘,随苏定方参战。
兵临平壤城,灭亡高句丽,是此生的夙愿。
李义府和杜正伦,昭陵献俘之前,双双贬出长安。
李义府贬普州刺史(四川省遂宁市)、杜正伦贬横州刺史(广西省南宁市),李友益流放峰州(越南河内市西北)。
从被贬的地点,可知李九心中,他们的远近亲疏。
作死的李义府,好像去年三月,刚升任中书令,检校御史大夫,太子宾客和河间郡公,李九还给他修宅院。
可惜皇帝的圣眷,助长他的贪婪,老婆孩子和女婿,大肆卖官鬻爵。
武康很是不解,一年工资俸禄,足够吃两辈子,为何还要贪污。
在物资匮乏的大唐,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买不了跑车,也玩不了女明星。
杜正伦也拎不清,仗着自己资格老,看老李不顺眼,三番五次找麻烦。
老李圣眷正隆,自然不会鸟他,两人积怨颇深。
老杜怀恨在心,伙同中书侍郎李友益,密谋除去李义府。
后来事情败露,双方各执一词,在李九面前口水战。
李九正准备昭陵献俘,被他们恶心到了,各打五十大板,以“大臣不和”
为由,全部贬出京城。
最倒霉的李友益,直接流放越南,和褚遂良作伴去了。
吐槽完毕,放下资料,平铺白纸,提笔沉思。
酝酿许久,笔走龙蛇,画扭曲疆域图。
就在三天前,朝廷分西突厥十部,设昆陵都护府,和濛池都护府,皆隶属安西都护府。
以五咄陆部落,包括葛逻禄和沙陀等,置昆陵都护府,治所在庭州。
授阿史那弥射,左卫大将军,兼任昆陵都护,封兴昔亡可汗。
武康标注区域,大约从新疆北部,到巴尔喀什湖东南。
以五弩失毕部,设濛池都护府,治所在碎叶城。
授阿史那步真,右卫大将军,兼任濛池都护,封继往绝可汗。
由于大食的崛起,西边吐火罗等国,为保障自身安全,纷纷投靠大唐。
武康标注区域,辖境从中亚楚河,西至咸海地区。
这恐怕是中华,首次或者说唯一,把疆域延伸到咸海。
丢掉手中笔,注视安西都护府,激动难以压抑。
能在此次战役,略尽绵薄之力,此生无憾矣。
门口响起轻咳,循声望过去,笔杆颓然坠落,头皮阵阵发麻。
门不知何时打开,媚娘身穿男装,孤零零站门槛外。
她柳眉轻蹙,眉心夹杂愁绪,看起来很糟糕。
她看着呆傻小弟,无奈轻声叹气,淡淡说句“跟我走”
。
漫步院子里,媚娘停住脚步,语气颇为无奈:“上月甲辰日,开府仪同三司,鄂国公尉迟敬德薨。”
武康迟疑几息,脑中快速计算,上月初一是庚辰日,甲辰日是二十五,正是太庙献俘日。
仔细搜索脑海,门神尉迟敬德,好像七十三岁。
曾殴打李道宗,被吓的淡出军政,算是得了善终。
想到这里,小声说道:“你去参加葬礼,所以今日才来?”
媚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太史令派人告知,新将星的升起,老将星会坠落。
新旧交替之际,天地产生煞气,建议把你关起来。
太史令神机妙算,我信他的话,所以委屈康郎。”
封建迷信嘛,该死的李淳风,又坑乃翁一把。
两人来到院外,武康掀开车帘,扶她踩凳上车。
只有两名车夫,也没服侍婢女,更没交通工具。
迟疑几秒,拎起凳子跳上车,靠右边窗帘坐。
来不及开口,媚娘递来信封,武康拆开默读。
褚遂良的陈情书,贬去越南爱州之前,写给李九的求情信。
诉说自己的功劳,包括辅佐高祖和太宗,坚决支持李九上位等。
看完收起文章,试探着说道:“媚娘心情不好,是圣人回心转意,让褚遂良进京吗?
按理说不可能,圣人雄才大略,不会因几句废话,放政敌老褚还朝。”
媚娘嗤之以鼻,脸色缓和几分,话语依旧清冷:“永远没机会了,今年九月中旬,他病死爱州任上。
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他。
突然间病死,不是被我杀死,真是便宜他了。”
武康瞠目结舌,非得派人杀他,才解心头恨吗,最毒妇人心啊。
车内冷风嗖嗖,媚娘忽然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能便宜他,圣人已经同意,削他河南郡公爵位。
他的两个竖子,已经流放爱州,算时间快到了。”
感受浓郁杀气,再次头皮发麻,足纠结两分钟,小心翼翼劝道:“当初他跳出来作妖,几乎扼杀废王立武,你痛恨他入骨,我可以理解。
可是媚娘啊,冤有头债有主,祸及家人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