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庙献俘遭报复(2/3)
咱别说废话,我腰里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贺鲁愧色更甚,喉头不停涌动,断断续续请罪:“贺鲁罪孽深重,求陛下刑罚,不敢有怨言。”
这还像句人话,李九拂袖转身,慢步走上台阶。
按照礼仪制度,太庙的大门,只有皇帝能开。
其余人在台阶下,心怀敬畏之心,面向太庙正门,行庄严注目礼。
媚娘按照套路,站在康郎身边,挺直高挑的腰身。
然而不到十秒,不按套路出牌了,武康的苦难来临。
深青色袆衣下,舄金饰的舄履,狠狠踩上脚趾。
所谓的舄履,就是重木底鞋,古时最尊贵的鞋,只有帝王皇后能穿。
赤裸裸的报复,武康紧咬牙关,不让声带发音。
倒霉的老娘们,这是献俘大典,是在太庙门口,咱严肃点行吗?
还有该死的李九,对先祖的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你别再鞠躬啦,形式主义要不得,赶紧开门啊扑街。
疼的额头冒汗,无尽的煎熬中,李九终于停止鞠躬。
缓缓推开太庙门,先敞开东扇,再敞开西扇。
站在门槛外,再次三鞠躬,然后缓缓转身。
如果条件允许,武康肯定抽刀,冲上去砍了他,你丫是故意的吧。
压脚趾的力量,已经消失;给脚趾的伤痛,还在继续。
媚娘走上台阶,站在李九身边,转身目不斜视。
武康倒吸冷气,搀起阿史那贺鲁,翘着脚趾走路,步伐略显怪异。
苏定方偏过头,狠狠瞪起眼,神情满是担忧。
这是太庙献俘大典,无论任何缘由,都不能失礼数。
你这样的姿势,若被百官发觉,死无葬身之地。
武康无可奈何,恢复正常姿势,脚趾触鞋底,钻心般的疼。
迈步上台阶,前脚掌使力,像在钉床漫步,滋味相当酸爽。
女人的报复,实在太可怕!
好容易到门前,跟随皇帝和皇后,缓缓进入庙里。
李九的太庙,太祖是虚位,六亲共庙制。
太祖居中,左昭右穆,父昭子穆。
三昭是,宣简公李熙,景帝李虎,高祖李渊,排在太祖左边;三穆是,懿王李天锡,元帝李昞,太宗李世民,位于大祖右方。
贺鲁非常懂事,跪下磕头谢罪,然后被搀出去。
师徒架着他,来到台阶下,摆出跪拜姿势。
然后再上台阶,关闭左右庙门,守护庙门两边,客串左右门神。
大概半个时辰,大门缓缓打开,正主走了出来。
师徒俩下台阶,站在贺鲁左右。
夫妻俩下台阶,李九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欲施刑罚,你住太仆寺中,闭门思过吧。”
广场文武百官,以及诸国使臣,齐呼陛下仁慈,太宗俘虏颉利,也安排在太仆。
贺鲁老泪纵横,嘴唇不断抖动,说不出半句话。
四个千牛卫过来,夹着他离开,交大理寺处理。
武康暗自吐槽,假仁假义罢了,以贺鲁的状态,熬不了多久。
献俘大典结束,众人来到前殿,李九论功行赏:“苏烈平叛有功,擢升左骁卫大将军,加封邢国公。
其长子苏庆节,授尚辇局奉御,加封武邑县公。”
老赶紧谢恩,感激涕零的模样,不仅自己升官,还福泽子孙。
武康也很开心,左骁卫大将军,比右屯卫将军高。
大器晚成的恩师,终于收到李九青睐,即将迎来开挂人生。
尚辇局奉御,官职从五品上,负责李九的车驾,就是司机队长。
县公也很不出,从二品爵位,食邑一千五百户。
按照唐朝惯例,食邑是虚封的,最多实封二百户。
李九扫视武康,眼中闪过戏谑:“讨伐处木昆部,武康为先锋官,冲锋在最前线。
与贼兵厮杀时,被弩箭射穿右耳垂,就差半寸不到,朕将痛失勇士啊。”
话音未落,温度降低,武康头皮发麻。
偷眼瞄媚娘,俏脸冷森森,貌似在咬牙。
杀千刀的李九,你存心的吧,说这些做啥。
赶紧抱拳躬身,眼里满是祈求,咱换个话题吧。
李九置若罔闻,继续坑人大业:“曳咥河决战,武康身临前线,死守大阵西线。
与卫士并肩作战,长枪刺杀贼兵,左肩再次负伤。
伤口距离脖颈,不足半寸距离,可谓凶险至极。”
百官交头接耳,长孙无忌睁眼,感觉不可思议。
苏定方面带欣慰,李勣刮目相看,他不仅骁勇善战,还有战略眼光。
无偿归还泥孰妇人,为西征战役的胜利,打下坚实基础。
老夫想收他为徒,却被苏定方抢先,很是遗憾啊。
感觉温度再降,媚娘俏脸结冰,武康哀求更甚,求您换话题吧。
腹黑的混蛋,你被媚娘欺负,便祸水东引,拉我分担火力。
给我封官就行,不要描述细节,不要多说废话。
李九感慨颇深,眼中再闪诡异,继续坑小舅子:“金牙山决战,武康刺探军情,因斥候的疏忽,被贺鲁亲兵追杀。
为藏匿我军行踪,与贼人斗智斗勇,胸口再中两刀。
最终完成任务,保证突袭成功,可谓居功至伟。”
百官无不色变,胸口被砍两刀,还能活蹦乱跳,这还是人吗。
媚娘面沉似水,武康扑通跪倒,额头滑下冷汗。
可怜兮兮望李九,我给您老跪了,赶紧换话题吧。
节目效果很好,李九相当满意,淡淡说道:“武康公忠体国,作战悍不畏死,立下军功无数。
朕心甚慰,擢升千牛备身,赏赐千牛刀,隶左领作右府。”
武康真心觉得,只说封赏就行,前面的都是废话。
估计该死的李九,在媚娘那里受了气,特意拿我当出气筒,涉嫌打击报复。
刚才踩我脚,现在全知道了,会如何修理我呢,真把我变成太监?
李九强忍笑意,煞有介事道:“千牛备身,正六品下,手执千牛刀,常备君主身边,是天大的荣耀。
爱卿闷闷不乐,是嫌弃官职小,还是嫌弃朕,不愿护卫左右啊?”
好大的帽子啊,该死的扑街。
武康矢口否认,强忍骂人冲动,正气凛然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身为大唐卫士,为国为君杀敌,是臣分内之事。”
大殿寂静数秒,无忌嗤之以鼻,百官脸色怪异。
还是那个武佞,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苏定方抬头望天,李勣低头看地,媚娘直翻白眼。
李九很尴尬,这种肉麻的话,爱卿私下说就行。
武康出口恶气,好好的献俘礼,你们夫妻两个,轮流报复我,必须恶心你们。
心里舒服些,再次声情并茂:“臣有不情之请,共同出征的袍泽,共有一百零八人,战死沙场之上。
臣想即刻启程,送灵位回婺州,安抚袍泽家属,求陛下恩准。”
众臣纷纷赞许,武变之有情有义,堪称外戚典范。
李九心知肚明,小舅子想逃跑,门儿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