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黄包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

到了李家老宅门口，唐青上前敲门。

“笃，笃，笃。”

三声过后恢复宁静。

默默等待了几分钟，没有回应，唐青再上前敲门。

“笃，笃，笃。”

这次多等候了一些时间，可还是不见大门打开。

“九斤师傅，我来吧！”

包打听耐不住，想要上前撞门。

唐青阻止包打听，自己举起手刚要敲，“吱哑”

一声，李家老宅大门打开，李丽一生黑衣站在门口。

“丽丽，丽丽，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长婆婆从黄包车上滚落到地面。

“阿妈！”

李丽冲到长婆婆面前，抱住长婆婆放声痛哭。

“丽丽，我没有资格做你的阿妈，我硬撑到今天就是为了向你当面认罪，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长婆婆挣脱李丽的怀抱，趴在地上，不住向李丽磕头。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个样子。”

李丽想要抱住长婆婆，可架不住长婆婆的不住挣扎，只得抬头向唐青求助： “你快帮我把阿妈抬进里面去。”

唐青没有想到长婆婆见到李丽会这么激动，她一个垂暮老人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我来吧！”

唐青刚想俯身去抱长婆婆，十八尿过来一把抱起长婆婆，大步走进李家老宅。

“你怎么来啦？”

唐青搀扶起还坐在地上的李丽，一起追上十八尿。

十八尿没有回头，径直穿过中院走向后院，推开李丽隔壁的一间房门，把长婆婆放到床上。

十八尿来过李家老宅？

他怎么对这里熟门熟路？

甚至比自己还要熟悉？

唐青纳闷。

这个房间唐青从没有进来过，李家老宅唐青从不随意走动。

以前跟随爷爷和老爸来给李爷剃头都是在前院道地或者后院道地，后来李爷年岁大了行动不便，也是到李爷的房间。

和李丽成为朋友后，也只进去过李丽的房间，这十八尿怎么比自己还要熟悉李家老宅呢？

唐青见这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上的被褥一看就是刚刚新铺上去，其它物件也有重新清理过的迹象。

难道是李丽知道我要带长婆婆上来特意整理的吗？

可她不会干这一类活啊？

莫不是十八尿？

哼，好你个十八尿！

等有闲暇，我一定要找你问过一清二楚。

“丽丽，我老太婆对不起你呀！”

“阿妈，你不要这个样子……”

唐青胡思乱想间，长婆婆和李丽又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九斤师傅，麻烦你请唐经理他们都进来吧。”

“青团，还是让唐伯伯他们回去吧。”

长婆婆和李丽哭过一阵后，抬起头面向唐青。

唐青面对长婆婆和李丽截然不同的两个要求，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看她们两个，而是紧盯十八尿。

十八尿被唐青盯得有些慌张，不由自主倒退到门口。

“李雅她怎么不上来？”

唐青两大步走到十八尿面前。

“你，你，你怎么知道她回了剡城？”

十八尿身体开始哆嗦。

“嘿嘿，果然是她呀？”

唐青冷笑两声。

“不不不，不是她。”

十八尿拼命摇头。

“什么不是她？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唐青的头快要抵住十八尿的头，她一双大大的圆眼睛里满是怒火。

十八尿哆嗦的身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哗啦啦”

裤裆下起大雨。

“青、青、青团，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跑个腿，跑个腿，跑个腿而已。”

“跑个腿而已吗？

那你现在再跑个腿，叫李雅立马到李家老宅来。”

“不不不，不、不……”

“怎么？

我说话不灵光了呀？”

唐青从裤袋里掏出剃头刀。

面对寒光闪闪的剃头刀，十八尿哆嗦的更加厉害，边哆嗦边解释： “我，我，我不是不去跑、跑、跑腿，是、是、是她已经走、走、走了。”

“走了？

什么时候？”

“刚刚，刚刚……”

“刚刚？”

“嗯嗯嗯，她、她、她走了，我才、才、才敢上来。”

“你上来做什么？”

“帮、帮、帮李老板……”

“青团，你也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

李丽走过来推开房门。

“咕嘟！”

十八尿背靠在门上哆嗦，李丽打开房门他来不及收身，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后，咕嘟咕嘟滚下楼梯。

李家老宅正房为两层结构，安置长婆婆的房间刚好正对楼梯口，十八尿直接滚到了后院道地上。

“孩子，你怎么了呀？”

唐青老妈过去扶十八尿。

长婆婆要来李家老宅，唐青一家和王木匠、王心洁、包打听夫妇都一起陪同上来。

只是除了唐青跟李丽和十八尿一起护送长婆婆到房间，其他人都站在后院道地上。

“娘，我没事。”

十八尿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唐青老妈一边为十八尿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问他： “没事你怎么从上边摔了下来？

是不是青儿又欺负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