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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你懂什么,我喜欢的可是秦绝(4/5)

退一万步,要比,干嘛不比自己?

被家长当成炫耀资本的孩子,他们的感受有被关注过吗?

同理,被室友拿来论证“我品味比你品味高”

的秦绝,他的感受恐怕也没人在乎。

大家都是一样,莫名其妙就成了“爱”

你的人手里用来比较的工具,也因此莫名其妙地被强塞了许多居高临下的期待。

纪兰泽闷头玩手指。

想当初,她也是被父母带着补习班兴趣班连轴转,他们嘴上说着为了她好,实际上只是想让自己的后代在同事、老师和其他家长面前“拿得出手”



所以纪兰泽后来就抑郁了。

抑郁得简直——虽然这么说挺地狱笑话的吧——抑郁得简直水到渠成。

父母还很纳闷。

不懂为什么一向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女儿突然就抑郁了。

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纪兰泽知道自己跟他们没话讲。

她默默忍受着病症的痛苦,默默吃药自救,在每一个消沉沮丧提不起劲的白天或夜晚,放任全部的意识沉进动画漫画游戏的海洋,以寻求短暂的慰藉。

大学报到第一天,室友看见纪兰泽桌面上摆的立牌和亚克力砖了然:“哦,你是二次元!”

纪兰泽就嗯。

“哦哦,二次元嘛,我知道,就纸片人,cosplay什么的,ACG文化!”

纪兰泽继续嗯。

也不想主动解释ACG里的C指的ic(漫画),不是Cosplay。

她被父母贴了快二十年的标签,上了大学再被室友贴几个,无所谓的。

室友果然也没细究,几个现充手拉着手忙社团、忙活动、忙社交,仿佛每天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上完课做完大作业还能谈恋爱、讲八卦、聊娱乐圈、认识新朋友、练腰练臀练天鹅臂。

纪兰泽跟不上她们的步调,也不想跟,遂默默猫在寝室里长蘑菇。

开学到现在,和哪个室友都半生不熟。

所以似乎也很容易被冒犯。

“嘁,不跟你说了,你真没品!”

室友抱怨着回到她自己的座位。

“啊哈哈哈,大家爱好不一样,很正常嘛。”

另一个室友打圆场。

“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get不到秦绝的人!”

前一个室友痛心疾首,“你就看他这张脸!

你就看他这个身材!

你就看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实力!

这能不被戳到?!

这能忍得住不入坑?!”

“好了好了,来跟我聊,你刚刚说秦绝怎么?”

“哦哦,就是啊,路人不是都在玩他颁奖典礼的奖杯梗吗,但其实金兰奖含金量特别足的!

《FROZEN》你知道不,就是《冰雪奇缘》,就有《LetItGo》那首歌、那个现场演的、有秦一科技特效那个…对对,舞台剧!

秦绝是那个舞台剧的总导演!

可厉害了!!”

纪兰泽眨了眨眼。

啊,没记错的话乐巫大人有参与这部音乐剧的配音,配的是雪宝来着… 算了,说出来肯定又要被烦。

还是当没听见吧。

纪兰泽戴上耳机,点开E站,熟悉的狐兽头像映入眼帘。

点进直播间,空灵轻柔的哼鸣像一条萦绕在耳畔的、涓涓流动的小河,悄然将低落憋闷的情绪驱散大半。

纪兰泽微微弯起唇角。

好安心。

自出现以来就未曾关闭过的直播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打开E站就能走进去蜷成一团呆着的直播间。

是她的赛博秘密基地。

也是她的精神状态稳定剂。

世界破破烂烂,大狐狸缝缝补补。

纪兰泽趴在桌面闭上眼睛。

记忆一瞬变得遥远,她想起数月之前那个情绪崩溃的夜晚,当时父母在饭桌上讲了很多很多,扒开每个字竟瞧不出一句祝福,满满当当尽是理所当然的信任和期盼。

好不容易挺过高考、即将迎来大学生活的纪兰泽犹豫着问: “可我要是达不到你们的要求怎么办?”

母亲笑着说:“怎么会呢,宝贝不要有压力,你那么优秀。”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没那么优秀,我——”

“不可能。”

父亲打断纪兰泽的话,“你可是我跟你妈的孩子,我们两个的孩子一定是最出色的。”

然后安慰纪兰泽道:“别担心,相信自己。”

那顿饭像以前的每顿饭一样,吃得很窒息。

在父亲用满是自豪的目光看过来,并深情地对自己说出“兰泽,爸爸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就是你”

的时候,纪兰泽终于静静地崩溃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上一秒反锁住房门下一秒就趴在地上开始干呕,她无比清楚自己的存在从头至尾都相当于她爸手腕上的手表或是她妈脖子上的项链,是光鲜亮丽的是炫耀给别人看的,是一个令人面上有光的物件,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父亲和母亲都是名牌大学的博士毕业生,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

他们坚信彼此双方基因相结合的产物一定是最最优秀、最最出众的。

纪兰泽不这么想。

纪兰泽压力很大。

她其实已经反复问过好多次,“如果这次考试我考砸了怎么办”

、“如果这次竞赛我没进决赛怎么办”

、“如果我做不到你们期待的那样怎么办”



但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饱含信任的笑容,和一句轻飘飘又重若千钧的否定。

“不会的”

、“不可能”

、“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 这不是纪兰泽想要的回答。

她真正想听到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绝对不是这样的答复。

那晚崩溃的纪兰泽把哭声压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录了一条音频,将这个问题投给了“乐巫YQ”



“是我任性吗?”

她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是我矫情吗?

我到底想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

这只是一次绷不住情绪的发泄,纪兰泽没指望被回应。

但当晚一声邮件提示音携来附件里的音频文件。

纪兰泽点开,以为会是一段舒缓心情的轻音乐。

却听到了两句回复,男声的,女声的,威严但不失温厚的,成熟但不失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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