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2)
不久涉出现了,那和平时一样的怯懦的微笑还浮在他的脸上。或者应该说『贴在他的脸上』吗。
邑那“涉哥哥。我为什么叫你到这里,你已经明白了吧?”
在我的眼前,大约过了一个月后,兄妹再会了。不过这气氛离『友好』相去甚远。那不是兄妹的会面,而是败者在谒见胜者。
涉“我出现在电话里,已经被茜小姐本人确认过了”
涉“而且数名部下已经被你们抓住在押,就算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吧”
在邑那旁边像护卫一样站着的燕玲问道。
燕玲“就是说你承认,曾妄图绑架并监禁茜小姐了?”
涉“嗯。我承认。会被怎么处置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涉脸上还是带着那笑容,轻松地肯定道。
叶隐:“!”
什么啊这种若无其事的!对于想要危害妹妹的事情,连一点后悔的感觉都没有吗!?
我被强烈的愤怒所驱使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是你妹妹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你妹妹啊!(没血缘吃起来才安心)
叶隐:“你这个家伙——、!!”
我大喊着向涉冲去。拳头深陷进浮着笑容的左颊。涉踉跄了一下,手扶上背后的椅子,但笑容仍然浮现在他的脸上。那笑容简直就像是贴在脸上似的。
叶隐:“自己承认的事情是什么,你明白吗!?”
涉一边站起身来,手抚着左颊,一边带着平静的笑容看着我。
涉“我知道的”
那是纯洁的眼神。就像婴儿一样,非常透明。那里面没有任何罪恶的意识。就像看不到底的、虚无的洞穴。
叶隐:“”
啊啊,是这样吗。这个人完全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那并不分善恶,仅仅因为这事情是必要的所以就去做,心里一点犹豫也没有吧。就算我打他一千回,让他谢罪一千次,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会平静地接受把。但对于他来说那只不过是因为失败了而已。我的怒火迅速地冷却了下来。就算再怎么打他,也传达不到他的心里。有人把手碰到我的肩上。
燕玲“气消了吗?”
并不是因为气消了。只是不想再继续打他了。我感觉到非常的疲倦,一下子坐在长椅上。
燕玲“谢谢”
叶隐:“诶?”
燕玲“源八郎大人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盘问继续着。不过,在我坐回座位的时候,好像燕玲轻轻地,对我道了声『谢谢』。
涉“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所以想做到完美的安排,时间和人手两方面都不够呢”
涉一点也不遗憾似的淡淡地说道。脸颊肿着就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样。
燕玲“想要抓住茜小姐,让她在源八郎大人的临终时不能到场,真是不像话的相当胡来的计划呢”
涉“因为没有多少时间。而且判断失误了。学院那边才应该派精锐去的”
他对坐在邑那旁边的我看也不看一眼,是因为从最初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吧。拳头打不到他。
燕玲“真是值得嘉许呢。明明还没有确定是我们会胜出的”
涉“茜小姐是跟你在一边的,就相当于是已经决出胜负了。”
若无其事地称呼妹妹为『茜小姐』,就像是完全无关痛痒一般。恐怕完全没有把她当妹妹吧。他一定,不只是对于我和邑那,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
燕玲“要怎么办?先把他扣在这里吗?”
恐怕燕玲是没有想让邑那在这种场合下裁决吧。
邑那“没有那个必要。我就在这里下裁决”
燕玲没有插嘴,后退了半步。她完全地信赖盟友的能力。不过,涉是如此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不管什么样的惩罚都会简单地服从,并且什么感觉都没有吧。对于那样的人,还有什么样的惩罚对他有效呢?只有把他交给警察了吗?但是,他又是很容易在法庭上获得缓刑的类型,就算真的服刑也会是个模范囚,很快就会出狱。不过邑那侧面的表情充满了平静,与『不安』相去甚远。她坐着向涉宣告道。
邑那“涉哥哥。到我掌握实权的时候,会将整理这过于肥大的阳道集团机构的大权,交付给你”
涉的眼睛盯着邑那。就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
邑那“有『芦部』这个姓的人也好、没有的也罢,请你平等地处置他们”
贴在脸上的微笑一瞬间冻得僵硬了。也许那是我从涉的脸上,第一次看到的自然的表情变化。
邑那唰地站起身来。然后贴在那僵硬的男人耳边轻声说道。恐怕听见这句话的,只有我、燕玲和涉而已。
邑那“把芦部随你喜欢地破坏掉吧,那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涉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些。从他的眼里透出对眼前这女孩的恐惧神色。
那是当然的吧。
人对于远远压倒自己的对手,都会觉得害怕的。
他憎恨芦部和阳道,想要将其彻底破坏的愿望,被作为改造阳道这巨大战略的一部分,简单地吸收掉了。
而且制定这些的,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只被当成道具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涉就像被无形的大锤,狠狠地打到胸口上一般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然后坐倒在长椅上。
既是如此他的眼睛还是不能从眼前这胜者的脸上移开,很长时间,都一直在用充满恐惧的眼睛仰视着她。
那眼睛就像被打得一边倒的丧家之犬。
在他眼里翻腾着恐惧和敬畏的情绪。
然后涉在我的面前,不,是在别人的面前头一次大笑了起来。
涉“哈、,哈、,哈、,哈、、,哈、”
那是就像哭着或是痉挛着一般,仿佛附身在他身上的什么东西,一下子消失了似的,诡异的笑容。
然后我们,和芦部源八郎见面了。
这就是芦部源八郎?
源八郎“茜哦哦是茜吗?呼呼”
邑那站在高度调整得很高的病床旁边,温柔地小声说道。除了温柔以外,没有任何表情,极其人工的温柔。
邑那“是的,老爷。茜到您身边来了”
让独子屈从,还将9个孙子中的一个杀死,使很多的敌人,还有与之牵连的更多人们毁灭的,就像恶魔一样的男人。
甚至将邑那当作活人偶,连她的名字也一并夺去,把她当作死者替身去培养的那个妖怪。
那就是这东西?
这个全身缠着就像爬墙虎似的软管,被绑在机器上苟延残喘的物体?
这已经只能仰面躺着,除了眼球全身都不能动,甚至连眼球都已浑浊不堪的人类废墟?
几乎完全不是能说话之类的状态。
所以只是注视着。
注视着要崩坏的东西,只注视着要崩坏的东西。
源八郎“茜海边重油田上河只有那个箱子必须要拿出来呼—呜—拿出来了吗?拿出来了吗茜?”
邑那“拿出来了、老爷”
邑那用那就像花茎一般的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握住老人看起来碰碰就要折断似的手指。
我知道那并不是恶魔。
当然除了形容上的意思以外,也并不是妖怪。
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
但是,这样的景象,这隔着被子都能看到浮筋和瘦骨的凄惨**,这被机械和软管所掩埋的**、离人类形象的距离又是那么地超出想像。
那是眼看就要崩坏的、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而且在我的眼前,那生命就像被狂风吹袭的沙丘,正发出唰唰的声音,被无休止地削刮着。
不过,变得如此孑然一身的话,也许反而能在最后的最后,恢复理智也说不定不,那是不可能的吗。
源八郎“是吗呵、呵这样就和你举行婚礼让那些家伙好好看着豪华、豪华、再豪华的让他们除了心里说坏话之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在断断续续说话的同时,『咻咻』地,就仿佛听到生命从身体里泄露出的声音。
邑那“我好高兴,老爷”
在王国绝对权力者临终时到场的人们,都在用像玻璃球一般冰冷的眼神,观察着这正在崩坏的生命。
在我旁边,燕玲挨着门口站着。邑那站在病床侧面。邑那对面一侧的墙边排着6位老者。他们都是源八郎的亲信。在那些人旁边,手持公文包站着的,就像枯树一般瘦削的老人,是顾问律师。律师和亲信们全都是身材矮小,让我不由得想起在森林深处住着的7个小矮人。然后,在邑那旁边站着的是医生和护士。医生的视线频频游移于各种各样的监视器上,护士在拼命忍住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