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一女独寻仇 十六年间经几劫(3/5)
可惜她的功力略逊于多铎,要不然只论剑法,早该赢了。”
说话之间,下面两人越斗越急,猛然间刘郁芳剑交左手,虚晃一招,多铎一剑劈去,刘郁芳一个“细胸巧翻云”
,倒翻出三丈开外,右手一扬,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当头罩下,这是她的奇门暗器“锦云兜”
,用钢丝织网,网的周围是月牙形的倒须。
多铎措手不及,肩头给“锦云兜”
兜个正着,倒须扣着皮肉,刘郁芳用力一拉,鲜血缕缕汩汩而出。
多铎微微哼了一声,仍是挺着,手中剑上遮下挡,把门户封得很严。
刘郁芳运剑如风,狠狠攻上。
多铎正危急间,猛听得左面绝壁之上一声大叫:“我来也!”
另有一声吆喝:“楚昭南,你干么?”
语声未了,突有一人似流星飞堕,恰恰落在石梁之上,身形未定,便是一剑撩去,把“锦云兜”
的百炼钢绳斩断,拦在多铎前面,便和刘郁芳交起手来。
多铎把倒须拔出,正待后退,忽见石梁那端又是一个和尚笑嘻嘻地拦住了去路。
多铎一看,正是那个怪头陀通明和尚,心中又惊又怒,长剑一摆,只得再度和通明拼命恶战!
楚昭南突然现身,把在场的好汉都吓了一跳。
傅青主也皱起眉头,对冒浣莲说:“我今晨说的魔头便是此人,他在江湖上被称为‘游龙剑’楚昭南,乃是晦明禅师的徒弟,二十年前和他的大师兄杨云骢并称天山二剑。
可惜两人性格刚刚相反,杨云骢是豪气干云,终生为复国奔跑;而楚昭南却热中利禄,终于被大汉奸吴三桂网罗了去,做了他军中的总教头。
杨云骢离奇死后,天山绝艺,只他一个传人,他更是横行无忌了。”
这时,那两峰之间相连的石梁上,两对人斗剑,连转身也不可能,场面更是惊险无比。
那楚昭南的剑法果然神奇,刘郁芳的青钢剑本来迅捷无比,旁观的看来,好像明明就要刺中楚昭南的要害了,可不知怎的,总给他把来势消于无形,连看也看不清楚他是怎么避开而又是怎样反攻的。
傅青主看了一会,对冒浣莲说:“看来非我出手不行了!”
话声未了,只见楚昭南剑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刘郁芳招架已显得很是艰难。
傅青主叮嘱了冒浣莲一声:“你别乱走!”
双臂一振,就如大雁一般,往下飞去。
这时恰好楚昭南用了一招“极目沧波”
,指向刘郁芳胸部,刘郁芳的青钢剑给他荡开,撤剑已来不及。
傅青主到得恰是时候,右手无极剑凌空下击,左手一把抓住刘郁芳臂膀,运内家功力,向后一抛,刘郁芳借着这一抛之力,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轻飘飘的似羽毛一样落在那边的危崖之上。
楚昭南举剑一挡,觉来人内劲甚大,自己本想趁他身形未定,将他迫下深谷,不料双剑相击,只觉有一股大力推来,反给震退了两步,不禁心内暗惊。
但自思天山剑法独步海内,来人纵是功力深厚,也难逃脱剑下。
于是,更不思量,一口剑疾的施展开来,剑剑狠辣,全是指向敌人要害!
傅青主挟数十年内家功力,凌空下击,不能将楚昭南击倒,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瞬息之间,两人已斗了五七十招,双方全是毫不退让。
两口剑闪电惊飙,越斗越急,远处望去,只见银光波涛之中裹着两条黑影,浮沉起伏,连通明和尚等一干好手,也自骇目惊心,紧张得连气也透不过来!
楚昭南越战越勇,剑招越来越快。
傅青主却剑招倏变,越展越慢,但饶是楚昭南如何迅捷,却总是攻不进去,剑尖不论指到哪儿,都碰着一股回击之力。
傅青主手上就像挽着千斤重物一样,剑尖东指西划,似乎甚为吃力,但却是剑光缭绕,好像在身子周围筑起了无形的铁壁铜墙。
楚昭南是识货的人,知道这是最上乘的内家剑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昭南攻不进去,傅青主也杀不出来。
两人都有点着急了。
就在这僵持的时间,猛然间傅青主剑招一撤,门户大开。
楚昭南一剑刺将入来,傅青主微微一闪,手中剑突然一闩,将楚昭南的剑锋锁住,左手闪电般的当头劈去。
楚昭南猝不及防,右手剑一挺一卷,也以左掌迎击上去,只听得蓬然一声,接着满山惊呼,两人都似断线风筝一般,向石梁下的万丈深谷堕去。
傅青主堕到半山,触着了崖石旁边伸出的虬松,一把拉住,就止了下堕之势,楚昭南却如弹丸一般,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直落谷底!
这时多铎也给通明和尚步步进迫,一直迫到石梁的一端,再退就是绝险的危崖,而危崖上又有刘郁芳持剑守着!
这时多铎带来的禁卫军已全数登山,观光的善男信女哭号震天,鲁王的旧部也有许多还未突围。
而禁卫军的神机营弓箭手也张强弓,飞羽箭,向刘郁芳等已突围的人射去。
虽说危崖绝壁,弓箭很难瞄准,可是形势也很危险,刘郁芳目睹混战,耳听呼声,突然又发出一枝火箭,喝令通明和尚停手。
通明和尚愕然止步,正思疑间,只听得刘郁芳喝问道:“多铎,你还想不想活命?”
多铎装出毫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想又怎样?
不想又怎样?”
刘郁芳道:“如果你想活命,你就叫禁卫军罢手,我们今日彼此不犯,同时你也不准滥捕一个老百姓。”
多铎想了一下,问道:“以后又怎么样?”
刘郁芳道:“以后是以后的事。
你当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多铎哈哈笑道:“这还公平,就这样办吧!”
长剑一指,发出号令。
果然军令如山,传达下去,片刻之间,刀剑归鞘,强弓挂起,被围的鲁王旧部走出来,观光的人们也鱼贯下山了。
通明和尚横刀凝步,目送多铎大踏步走过石梁,恨得牙痒痒的,另一个更痛恨多铎的是那个披纱少女,她身倚石崖,手探怀中,似乎是想摸出暗器。
丧门神常英在她背后,急忙拦阻道:“姑娘,可别胡来!
我们首领已发下命令,不能失信于人。”
傅青主这时已爬了上来,刘郁芳重新以礼相见,谢过这位多年不见的师叔。
待多铎走过石梁,她也率领一干人众,翻过灵鹫峰,从另一面下山了。
披纱少女虽然不是她们一路,也给邀请同行。
一路上大家都很少作声。
功败垂成,免不了有点丧气。
可是大家也谅解刘郁芳的做法,轻重权衡,拿许多人的性命和多铎相换,也是不值得的。
刘郁芳的兴致似乎还很不错,她见到冒浣莲明艳照人,举止娴雅,从心底里就欢喜她,一路逗她说话。
只是冒浣莲却似乎郁闷未消,谈话之间,显得有点儿心神不属的样子。
这班人的脚程很快,翻过高峰,穿过幽谷,走了十余里的山径,也只不过花了一个时辰。
不久就到了一个山庄,庄前已经有许多人相候。
刘郁芳对傅青主道:“这是江湖前辈武元英的庄子,我们此来,就是借他的庄子驻脚的。”
傅青主问道:“你说的想是终南派的名宿武元英?
我和他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刘郁芳应道:“正是此人。”
说时,庄子里已有人出来禀报,那人是留守的鲁王旧部,自在刘郁芳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刘郁芳蹙起眉头,说道:“我知道了!
烦你先进去禀告庄主,我们在别院稍歇,料理一点事情。
然后再拜见庄主和韩总舵主。”
通明和尚问道:“可是天地会的韩志邦总舵主来了?”
刘郁芳说道:“正是。”
一班人都很高兴,可是却又像有些什么顾忌似的,不敢在刘郁芳面前谈论。
刘郁芳率领通明和尚等一班人众进去,傅青主冒浣莲和披纱少女也一同行进,坐定之后,刘郁芳面容庄严,突然对披纱少女道:“姑娘,你可别怪,我们素来恩怨分明,今天你护了多铎王妃,却又舍命救我们的张公子,我们实在莫测高深,不知姑娘你,能否赐告来意?
能否以真容相见?”
披纱少女默不作声,慢慢除下轻纱,忽然间,全场目光都注意着她,有的人且发出了怪声!
那披纱少女缓缓除下轻纱之后,一霎那间众人都呆着了。
她的面貌,竟然和多铎王妃一模一样,只差身上没穿着旗装。
通明和尚忍不住问道:“你是旗人还是汉人?”
少女横了通明和尚一眼道:“我自然是汉人。”
程通问道:“姑娘的芳名、师门,能否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