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治伤(3/13)
曲非烟道:“姊姊你用天香断续胶给他治伤罢!”
仪琳迟疑道:“他 ……他当真知道令狐大哥尸的所在?”
曲非烟道:“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可说不 上来。”
仪琳急道:“你刚才说他知道的。”
曲非烟笑道:“我又不是大丈夫说过了的 话却不算数可不可以?
你要是愿意一试不妨便给他治伤。
否则的话你即刻掉头便走 谁也不会来拦你。”
仪琳心想:“无论如何要找到令狐大哥的尸就算只有一线机会 也不能放过了。”
便道:“好我给他治伤。”
回到外房去拿了烛台走到内房的床前 揭开帐子只见一人仰天而卧脸上覆了一块绿色锦帕一呼一吸锦帕便微微颤动。
仪琳见不到他脸心下稍安回头问道:“他甚么地方受了伤?”
曲非烟道:“在胸口 伤口很深差一点儿便伤到了心脏。”
仪琳轻轻揭开盖在那人身上的薄被只见那人袒裸 着胸膛胸口前正中大一个伤口血流已止但伤口甚深显是十分凶险。
仪琳定了定神 心道:“无论如何我得救活他的性命。”
将手中烛台交给曲非烟拿着从怀中取出装 有天香断续胶的木盒子打开了盒盖放在床头的几上伸手在那人创口四周轻轻按了按。
曲非烟低声道:“止血的穴道早点过了否则怎能活得到这时候?”
仪琳点点头觉那人伤口四处穴道早闭而且点得十分巧妙远非自己所能于是 缓缓抽出塞在他伤口中的棉花棉花一取出鲜血便即急涌。
仪琳在师门曾学过救伤的本 事左手按住伤口右手便将天香断续胶涂到伤口之上再将棉花塞入。
这天香断续胶是 恒山派治伤圣药一涂上伤口过不多时血便止了。
仪琳听那人呼吸急促不知他是否能 活忍不住便道:“这位英雄贫尼有一事请教还望英雄不吝赐教。”
突然之间曲非 烟身子一侧烛台倾斜烛火登时熄灭室中一片漆黑。
曲非烟叫了声“啊哟”
道:“ 蜡烛熄了。”
仪琳伸手不见五指心下甚慌寻思:“这等不干不净的地方岂是出家人 来得的?
我及早问明令狐大哥尸身的所在立时便得离去。”
颤声问道:“这位英雄你 现下痛得好些了吗?”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曲非烟道:“他在烧你摸摸他额头烧得好生厉害。”
仪琳还未回答右手已被 曲非烟捉住按到了那人额上。
本来遮在他面上的锦帕已给曲非烟拿开仪琳只觉触手处 犹如火炭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道:“我还有内服的伤药须得给他服下才好。
曲姑娘 请你点亮了蜡烛。”
曲非烟道:“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火。”
仪琳听她说要走开 心中急了忙拉住她袖子道:“不不你别去留了我一个儿在这里那怎么办?”
曲非烟低低笑了一声道:“你把内服的伤药摸出来罢。”
仪琳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 开瓶塞倒了三粒药丸出来托在掌中道:“伤药取出来啦。
你给他吃罢。”
曲非烟道 :“黑暗中别把伤药掉了人命关天可不是玩的。
姊姊你不敢留在这里那么我在这 里待着你出去点火。”
仪琳听得要她独自在妓院中乱闯更是不敢忙道:“不不!
我不去。”
曲非烟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你把伤药塞在他口里喂他喝几口茶 不就得了?
黑暗之中他又见不到你是谁怕甚么啊?
喏这是茶杯小心接着别倒 翻了。”
仪琳慢慢伸出手去接过了茶杯踌躇了一会心想:“师父常道出家人慈悲 为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就算此人不知道令狐大哥尸的所在既是命在顷刻 我也当救他。”
于是缓缓伸出右手手背先碰到那人额头翻过手掌将三粒内服治伤的 “白云熊胆丸”
塞在那人口中。
那人张口含了待仪琳将茶杯送到口边时喝了几口含含 糊糊的似是说了声“多谢”
。
仪琳道:“这位英雄你身受重伤本当安静休息只是我 有一件急事请问。
令狐冲令狐侠士为人所害他尸……”
那人道:“你……你问令狐冲 ……”
仪琳道:“正是!
阁下可知这位令狐冲英雄的遗体落在何处?”
那人迷迷糊糊的道 :“甚……甚么遗体?”
仪琳道:“是啊阁下可知令狐冲令狐侠士的遗体落于何方?”
那人含糊说了几个字但声音极低全然听不出来。
仪琳又问了一遍将耳朵凑近那人的 脸孔只听得那人呼吸甚促要想说甚么话却始终说不出来。
仪琳突然想起:“本门的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效验甚佳药性却也极猛尤其服 了白云熊胆丸后往往要昏晕半日那正是疗伤的要紧关头我如何在这时逼问于他?”
她 轻轻叹了口气从帐子中钻头出来扶着床前一张椅子便即坐倒低声道:“待他好一 些后再问。”
曲非烟道:“姊姊这人性命无碍么?”
仪琳道:“但愿他能痊愈才好只 是他胸前伤口实在太深。
曲姑娘这一位……是谁?”
曲非烟并不答复过了一会说道:“我爷爷说你甚么事情都看不开是不能做尼 姑的。”
仪琳奇道:“你爷爷认得我?
他……他老人家怎知道我甚么事情都看不开?”
曲 非烟道:“昨日在回雁楼头我爷爷带着我看你们和田伯光打架。”
仪琳“啊”
了一声 问道:“跟你在一起的是你爷爷?”
曲非烟笑道:“是啊你那个令狐大哥一张嘴 巴也真会说他说他坐着打天下第二那时我爷爷真的有些相信还以为他真有一套甚么 出恭时练的剑法还以为田伯光斗不过他呢嘻嘻。”
黑暗之中仪琳瞧不见她的脸但 想象起来定然满脸都是笑容。
曲非烟愈是笑得欢畅仪琳心头却愈酸楚。
曲非烟续道: “后来田伯光逃走了爷爷说这小子没出息既然答应输了拜你为师就应当磕头拜师啊 怎地可以混赖?”
仪琳道:“令狐大哥为了救我不过使个巧计却也不是真的赢了他。”
曲非烟道:“姊姊你良心真好田伯光这小子如此欺侮你你还给他说好话。
令狐 大哥给人刺死后你抱着他的尸身乱走。
我爷爷说:‘这小尼姑是个多情种子这一下只 怕要疯咱们跟着瞧瞧。
’于是我们二人跟在你后面见你抱着这个死人一直不舍得 放下。
我爷爷说:‘非非你瞧这小尼姑多么伤心令狐冲这小子倘若不死小尼姑非还 俗嫁给他做老婆不可。
’”
仪琳羞得满脸通红黑暗中只觉耳根子和脖子都在烧。
曲非烟道:“姊姊我爷爷的话对不对?”
仪琳道:“是我害死了人家。
我真盼死的 是我而不是他。
倘若菩萨慈悲能叫我死了去换得令狐大哥还阳我……我……我便 堕入十八重地狱万劫不能生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这几句话时声音诚恳之极。
便在 这时床上那人忽然轻轻呻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