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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苏州红楼(上)(2/3)

天方亮,苍穹还透着点青灰。

雪芝和上官透一起进入苏州,上了小船,驶向城东的宅院。

满城都是浣纱人,河上遍是砧声,雪芝靠在棚子里小憩,上官透从船头进来,道:“芝儿,快到了,醒醒,不然出来容易着凉。”

雪芝没能醒过来。

水波摇动,锦帆吹送,船身也摇了摇。

上官透掀开帘子的动作停了停:“你先等等。”

话音刚落,一个有一人高的大红灯从天而降,在船头滚了一圈,直撞上来。

上官透一手抓住花雕木栏,相当轻巧地往上一翻,不见了人影。

接下来,整艘船一直摇摇晃晃,船夫傻眼地看着船顶。

雪芝这才稍微清醒了点,披着外衣出去。

刚才的大红灯笼横在船篷顶中央,上官透正赤手空拳和灯笼后面的人交手。

可惜灯笼太大,把人完全挡住。

上官透左躲右闪,身法轻灵。

但另外一头的人死缠烂打,招招狠劲。

不过多时,一根玉箫倏然冲破灯笼,刺向上官透面门,上官透一个后仰,再起身捉住玉箫,手腕一转,玉箫便从那人手中脱落。

上官透捉住玉箫,一边与对方交手,一边在红灯笼上戳了几百个洞,然后把灯笼抛下来:“芝儿,接住!”

雪芝接过灯笼,这才看清和他交手的人。

那男子看上去和上官透差不多大,散发碎刘海,深红罗绮衣,头顶弯长发髻,额头上缠了一圈黑缎带,神情严肃,看上去不大好对付。

这时,上官透握住玉箫,往前一刺,被对方闪过以后,手掌翻转后松开,玉箫在空中旋转一圈,击中对方的腹部,才回到手中。

对方捂着肚子:“竟然使一品神月杖,你打赖!”

上官透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这才是第一重而已。”

那人一拳击来:“说好不用这一招的!”

上官透又闪过:“你脾气如此暴躁,是不是又被拒绝了?”

那人更怒,一腿踢来:“我何时被拒绝过!”

上官透迅速地回踢两次:“告白几次被拒几次,亏你还敢自称是我兄弟。”

那人为闪躲后退一步:“光头透你现在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待有朝一日,你也深陷感情缧绁,看我怎么笑话你!”

“没听过一句话么,过度恋战,死伤过半。

超过一个月不得手,我便直接放弃。”

上官透将玉箫往下掷出,待玉箫插.

入船篷,和那个男子肉搏,“只可惜,我还不曾体会过七日以上的求之不得。”

“光头你活腻了,居然把我的箫插那里,里面全是泥!”

那男子忽然不打了,蹲下去抽出玉箫,在衣角擦了擦,“我可是要用嘴来吹的,想我吃泥不成?”

“血你都不怕吃,怕吃泥。”

上官透嗤笑,朝船头道,“芝儿,把灯笼举起来。”

雪芝一头雾水地举起灯笼。

谁知那人一看灯笼,气得又冲过去打上官透。

只听见上官透从容道:“狼牙力道惊人,却总是在身法上吃亏,方才我在下面都能听到你落上船顶的声音。”

“你轻功好,了不起?

男子汉大丈夫,仙女般轻飘飘的有意思么。

可恨,不光是你,红袖那死女人也爱拿我的轻功说事!”

雪芝将灯笼翻转过来,看到上面有几百个小孔组成的笑脸图案,下面又是小孔组成的几个字:“我是狼牙。”

没人注意,船早已停泊在小楼下,只是船夫被顶上的两个人吓着,不敢吭声。

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小楼上飘下:“大清早的便诅咒别人死,仲公子好闲心。”

名为狼牙的男子停下动作,朝上看去,站得笔直:“我没有!”

天稍亮了些,兀自是淡青灰色,由菊花石拼凑而成般,连同水中倒影都显得温柔空翠。

岸边是一个葺宇精巧的酒楼,楼上挂着的大红四角灯笼,连着菱形招牌摇摇晃晃,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仙山英州。

二楼窗口倚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丝衣,乌发如云,发髻上缀着白绒。

确切说,她并不是一个五官惊艳的女子,但没有男子会不看她。

因为,雪芝便是站在船上,都无法忽略她那波澜起伏的身体。

上官透此时也抬头,对着窗台笑道:“红袖,数日不见,也不知这苏州被你夷平没有?”

红袖只手叉腰,微微歪着头,回笑道:“女人想要的东西,男人多数给不起;但男人想要的东西,女人永远都拿得出来。

我要愿意,苏州早平了。

不过在上官公子夷平长安前,红袖又怎敢夷平苏州?”

雪芝双眼写满“我是笨蛋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神闪亮地看着红袖的胸部:“真乃突怒偃蹇之奇景……”

她实在无想象,自己是女子都看傻眼的胸,男子会怎么看。

上官透差点笑出声来。

亏杀这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他立刻飞到岸边,踩住船头:“芝儿,下来吧。”

雪芝看他一眼,带着得意的笑,轻盈跃到岸边。

红袖摇摇手指:“那个小妹妹是谁呀?

这么对待你男人不行哦,虽然他是脸皮天下第一厚的上官透。”

上官透道:“她叫重雪芝,是我妹子。”

狼牙也重重落在岸边:“你何时改姓重了?”

红袖道:“我就说你这一品透怎么口味一下子变这么多,原来这是你传说中的妹子,那也是我们的妹子。”

“对了,我忘了介绍。”

上官透指指狼牙道,“芝儿,这位是仲涛,绰号狼牙。”

雪芝喜道:“仲涛?

传说中天下第一臂力的洛阳大侠仲涛?”

仲涛道:“大侠愧不敢当,这名头都是跟着光头混出来的。”

听见仲涛一直光头光头地叫,雪芝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仲大哥,现在透哥哥分明是秀发如云,你为何总要管他叫光头?”

“古人言,髡首,是以自刑身体,避世不仕也。

上官透可好,没人罚他,他自个儿把脑袋剃了个精光。

这事我们当真是永远忘不掉的。”

上官透小声道:“他暗恋红袖很多年。”

“喂喂,光头,住嘴。”

“说暗恋也忒夸张了些,明恋倒是有。”

二楼的红袖接道。

雪芝正感慨她听力一流,她便又不以为然道:“他明恋我的胸。”

船夫正坐在岸边喝水,立刻狂喷出来。

雪芝也目瞪口呆。

上官透道:“楼上那个叫裘红袖,你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号。

她说话向来刻薄且口无遮拦,不过,被她迷倒的男子还真不少。”

船夫咳了半天,擦擦嘴巴,又喝一口。

雪芝想了想才道:“原来她便是裘红袖?

我当然听过!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红袖,美人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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