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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环(一)(2/3)

“皇上?”雪色的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

然后又瞬间暗淡,她在那个人眼里,大概也就是好看点的物件。

人是喜欢骗自己的。

风雨中迎面而来,少年天子,朗朗人君,朝着自己伸手,万千宠爱于一身。

“雪色这张脸啊,许给凡夫俗子可惜,总要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才配的上”,苏夫人这句话终于全部实现,原来,自己真有那么一张脸,难怪娘亲常年不许看镜子。

这么好的东西,有什么不能看的?

“皇上…可还记得我”?

雪色忽然激动起来,抓着霍云婉道:“娘娘,我根本没有,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是侍卫,肯定是皇上的侍卫,你去帮我说说,帮我说说。”

春嫣紧张的冲上来将雪色手拉开道:“娘子怎能这样这样抓着娘娘?”

雪色意识到自己失态,恍然将手缩回去,凄苦道:“我…我……”

霍云婉理了理衣裳上抓痕,道:“皇上哪能不记得妹妹,不记得妹妹,怎么会特意叫我过来瞧瞧,要不然,还得特意挑个风大雨大的点儿,免得给人瞧见。”霍云婉说的抱怨,语气里却是娇嗔带着半点酸意,倒真像正头夫人替丈夫来劝闹脾气的小娘子。

“皇上叫你来”?

雪色惊喜又不敢相信,把目光瞅向门外瞧了两眼,又落寞道:“那他怎么自己不来。

还把我…还把我关在这。”

她都忘了尊卑,直呼皇后为“你”。

春嫣少不得又要念叨几句,霍云婉不以为意,笑笑道:“妹妹如今是皇上的人了,那事事总得替皇上想想。

当夜太后过来发了那么大脾气,皇上总要顾着母子情分,可不得忍忍心头惦记。

那也不曾让人薄待了妹妹半分啊,你瞧那嫲嫲,每次来可是不是恭恭敬敬的?”

雪色看霍云婉说的真真的,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自己只当嫲嫲跟那些小太监一样,念着自己往日几分情谊。

可皇后说的对,自己当宫女时是见过那些冷宫嫔妃光景的,就算下人再优待,想吃口热食也是奢望。

哪像自个儿山珍海味没缺过呢,要不是皇上吩咐过,怕再也没别的理由呢。

她便忍不住酸楚中生出一丝娇羞,轻声道:“原来…原来是皇上帮着我的。”

霍云婉戳了一下雪色脑袋,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可不就是帮着你,可你哪儿心疼皇上了,饿了自己两三天,皇上急的折子都不批了,又不敢自己过来,道巴巴遣我跑这么一趟。

早知这么辛劳,我当初也不该把你给挑进永春宫”。

说着起了身,叫了一声“春嫣”,看是要回去了。

雪色喝下参汤好一会了,身上已经有了力气,看霍云婉要走,立马坐起身子,道:“娘娘别走,娘娘。

奴婢一辈子都记着你大恩大德的,可我不想住这里了,我真的不能住下去了”。

当时她听苏夫人将宫里讲的繁花似锦,一头扎了进来。

实则做的是最卑贱的活儿。

想要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大内皇宫,哪里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最底层的人,反而恶意更甚。

正在她度日如年的时候,是霍云婉正好路过,问了两句,就把雪色调进了永春宫当差。

皇后娘娘为人宽厚,底下下人自持身份,也不会太过为难她,日子自然好过了很多,若不是自己当日把那枚最是贵重的凤钗给跌了…….凤钗,雪色没有再继续回忆,因为她分不清这会究竟是后悔跌了那支凤钗,还是庆幸幸好跌了那支凤钗。

霍云婉面上不忍,只得又过来拍了拍雪色手,道:“妹妹莫说这么些胡话,好好养着自个儿身子,不要和皇上置气,他终究是为人子,待太后怒气过去,他自会再来瞧你。”

怒气过去,谁能知道太后怒气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雪色又添愁容,拉紧了霍云婉,道:“那娘娘能不能先别走,再陪我多呆一会”。

她双眼望了望周围,道:“我怕”。

她确实是怕极了。

霍云婉将手抽出来,道:“妹妹怕什么,这是皇上赐给你的地儿,你才是这里的主子。

若有什么东西敢为难你,那就是跟真龙天子做对。

你只管好好安歇了,本宫在这呆太久,要是给人瞧见报去太后那,可不是更让皇上更加为难?”

雪色垂下头,将身子慢慢躺回去。

皇后说的对,多留少留,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徒惹事端罢了。

“春嫣,先走吧。”

雨水已经停了,霍云婉顿觉无味。

原还指望这无根之水先沾湿手巾擦一擦,也不知瑶光殿里头的人几天没梳洗了,摸上去觉得晦气。

怎么一个人蓬头拓面的,脸还是光华自生?

“娘娘何须亲自去看呢,雪娘子出了这等丑事,怕是皇上也不会再去瑶光殿了”。

春嫣提着那只已经空了的暖壶跟在后头,伞却在霍云婉手里自个儿拿着。

地上水迹还未完全退去,有几条宫道两边种了高高的木棉树。

偶有残花新落,宫人还未来的及扫去。

霍云婉瞧着好看,弯腰拾了一朵起来。

丑事,什么丑事?

宫,是皇帝允许出的。

人,是皇帝身边人跟着送的。

没准,雪色压根没求着要出宫,这等好事儿,是魏塱主动赏的呢?

夫妇一体啊,她不得来替魏塱担待担待么?

魏塱午膳照旧在永春宫用,自出了那档子事,已经一连这好些天了。

下头丫鬟早早就准备着。

今日早间下了一场雨,可是得吃娘娘亲自打理的那一池新荷才适宜。

荷叶裹了八宝鸡,荷花洗净切丝合着粳米熬足三四个时辰,嫩藕也小火炖的软烂,那一碗银耳莲子,可是今年第一个莲蓬剥出来的呢。

桌上自然还少不得其他山珍,霍云婉净了手,替魏塱先盛了一碗汤,道:“皇上原也该去其他妹妹宫里多走走,见天的来臣妾这,倒叫臣妾好生忙。”

“可是下头宫人伺候的不好,要皇后亲自动手,明儿叫内务府再拨上十个八个来,没准里头还能出俩个雪娘子那般妙人”。

魏塱接过碗,却并不喝,只瞧着霍云婉似笑非笑。

一旁伺候的宫女悄悄捂了一下嘴,皇上又过来与皇后娘娘调笑。

霍云婉正给自己盛汤水,她惯不爱下人伺候这些。

听到魏塱这般说话,将手里勺子丢回汤盆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哐当”。

“皇上哪里是来用膳的,分明就是来了调笑臣妾。

拿走臣妾宫里一个小丫鬟还不够,巴巴来要三个四个的,都不知其他妹妹在背后怎么嘲笑臣妾治下不严。”

魏塱饮了一勺汤,这才不疾不徐道:“谁敢嘲笑朕的云婉,既然婉儿不喜,找个理由打发了吧,留着也是惹人话柄。”

“那怎么行!”霍云婉本已拿了勺子盛汤,这会听魏塱如此说,手便顿在空中,复轻轻放回盆里道:“且莫说臣妾不敢善妒,便是太后那也说不过去。”

“怎么牵扯到太后身上了?”

霍云婉在旁边帕子上擦了擦手,郑重道:“昨儿臣妾去请太后的安,几个姐姐妹妹说的也有理。

皇上尊了太妃为太后,那是至孝,天下臣民的典范。

雪娘子私下出宫,那也是至孝。

即使宫规不合,那也要法外开恩。

皇上便是有苛责之心,也要顾念太后的面子。

免得有非议编排,倒说太后嘉奖自己儿子孝,倒不许旁人笑了吧。”

“婉儿言之有理,那可是要朕去看看雪色?”

霍云婉又泛了醋味在脸上,偏头道:“谁就要皇上去看看,臣妾可不是会帮皇上看着”。

说着面又带了担心,道:“不过雪色妹妹自知此事最不容赦,已是绝食两三日,不肯活了。

底下人来报,臣妾早起去瞧了瞧方才好了些。

她胆子小,住在那儿难免心惊。

皇上总要顾念一二才好。”

魏塱已经喝完一碗汤,心满意足的出了一口气道:“皇后贤良,吩咐下头一声,解了禁,拨些宫人过去。

叫她且安生呆着,朕过些日子再去瞧。”

“是”。

霍云婉夹了一箸雪菜银芽道:“皇上可要多用些,桌上是臣妾宫里的第一池新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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