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天劫(1/2)
破界崖上,清阳子检视着楚骁的身体情况,半晌之后,他才微笑道:“正常。
你本就基础扎实,习惯于将脉气压缩凝实,所以才导致你渡劫比别人要晚,不过也正因如此,你达到渡劫要求之后,天劫便会很快到来。
虽然准备时间仓促了一些,不过好处就是,因为脉气积累足够浑厚,你一旦渡过天劫,便会直接跳过脉气虚浮的天境初成阶段,直接达到天境一阶的后期,正所谓‘基础扎实,事半功倍’,就是这个道理。
你的天劫会是什么劫你心里有数了吗?”
“是的,我感觉到了,是‘焚、雷双劫’。”楚骁面色凝重。“别人的天劫都是一种,而我感应到的却是两种,看样子老天还真是跟我过不去啊。”楚骁苦笑道。
清阳子白了楚骁一眼:“这话你就说反了,你要不是双劫,我反倒会失望。
天道平衡,越是逆天的存在,天道越是难容。
你是双劫,就充分证明了你的潜力。
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天劫也是双劫,我所认识的成神之人,我所知道范围内,他们的天劫都是双劫。
你明白了吧,普天下的魂境强者不知凡几,但大多数都是没有丝毫可能破界成神的,天劫是天道对逆天之人的惩罚,也是对修炼者的考验,更是一个强者坚实的基础,面对它,战胜它,这是绝世强者的必由之路。”
楚骁听得震撼,这也刷新了他对天劫的认知。
这些内容是霖洛的“精灵之泪”
中没有记载的。
清阳子又说:“所谓焚劫,就是天火,根据渡劫之人的程度不同,分为三道、六道和九道三种威力。
前三道是威力相对较弱的‘焚心天火’,中间三道便是与你无量业火齐名的‘寂灭天火’,最后三道,则是比祖火还要厉害的‘元初圣火’,你要着重防范的就是这‘元初圣火’,这是可以焚尽一切的火焰,你不要指望能挡住它,而是要想尽办法去消耗它,毕竟焚劫时间有限,能量也是有限的,只要挺过去,也就过去了。
天雷同样分九道,三个层次,头三道是‘齑风雷’,中间三道是‘紫龑雷’,最后三道也是最可怕的‘九转金光雷’,即便是神器都能被其劈碎,你真正需要考虑的,就是万一遇到‘九转金光雷’该如何抵挡。
你回去好好准备,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用通讯玉佩问我。
天劫没有人可以帮你去挡,否则会招致天诛,一切全都只能靠你自己。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清阳子拍拍楚骁的肩膀,转身回山洞去了。
楚骁回到紫藤坞的静室,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精灵之泪”
,将灵魂之力注入其中,再一次读取霖洛留在里面的信息,有些是师尊说过的,有些是师尊没说过的。
楚骁仔细研究着,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是九天,楚骁满脸胡茬却是神采奕奕地出了静室。
宜兰、二宝这些朋友们,华休、铁苗苗这些投靠者们,陈登、叶菲儿这些手下人,全都守在南旗阁外。
楚骁见到他们先是一怔,然后笑道:“明天才渡劫呢,你们现在就来占位置啦?”
众人一看楚骁神色轻松,也都笑了起来。
“明天早上,月亮湖的湖面上,你们准备看一场‘焚、雷双劫’吧。
我得去好好洗一洗,刮刮胡子,然后美美睡一觉,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就不陪大家了,不好意思哦。
菲儿师妹,帮我烧点洗澡水。”
听到“焚、雷双劫”
四个字,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这四个字他们都听说过,不过在他们看来,那都是神话传说而已,属于那些伟大的古老神祇。
没想到楚骁会遇到这种凶险的事,他们大多都是度过天劫的,能够遇到九道天火或九道神雷的就已经算是妖孽天才了,除了远古神话之外,他们哪还听过谁渡的是双劫。
叶菲儿愣了一下,赶忙领两个侍女去烧洗澡水了,望着楚骁悠然回房的背影,宜兰一手捂住樱唇,眼泪竟然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无声滚落。
上官春水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轻轻跟她耳语:“放心,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双劫也难不倒他的,我坚信。”
而沈二宝则是喃喃自语道:“兄弟,双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知道你肯定没事。”
一众人缓缓散去,有的担忧,有的愁苦,有的信心十足,但这一晚对他们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楚骁泡在澡盆里,用湿手巾盖在脸上,他要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只有心静如水,才能面对明日的天劫。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女子的脚步声响起,楚骁知道是叶菲儿又要来给他擦背了,他没有出声,甚至懒得将手巾从脸上拿下来,他在享受心底的宁静。一只纤纤玉手套着湿手巾在楚骁的身上擦拭着,一点一点,非常仔细,后背、胳膊、脖子、胸腹……
“怎么不说话?搞得好像是在跟我告别似的。”一声不吭可不是叶菲儿的风格,大声调笑、乘机揩油才算正常,楚骁觉得或许自己不该把渡双劫的事情提前告诉他们。
“不,我当然相信你能成功。”这甜美的女声一响起,楚骁就是浑身一颤,手巾从脸上滑落,映入眼帘的竟是宜兰那张精致绝美的脸。
“宜兰,你这是?”楚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好在自己在第一天来紫藤坞时就养成了腰上围着浴巾泡澡的习惯。
宜兰粉颊绯红,轻柔地道:“在紫菱州,我听军中一些有家室的老兵说过,军队中有一个习惯,当丈夫要上战场之前,妻子会伺候他沐浴,算是为他送上最重要的祝福。”
“人家那是上战场,况且我们也不是……”楚骁有些冒汗了,自从进了太初宗就在刻意回避的一件事情,竟然这么快就避无可避了。
“我们的确不是,我们是什么?
师兄妹?
旧相识?
还是你在黑珍珠要塞城墙上和我说的‘笔友’?
连叶菲儿都看出来我是太初宗里和你走得最近的女人,洛晓栖也知道想办法制造理由让我住进紫藤坞,周围的人都觉得我们是一对的时候,我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离我最近,但又是那么遥远,当我看着你的时候,你却总是刻意避开目光。
除了我父母之外,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这种让我知难而退的手段,对我是无效的,说到坚持,我宜兰的韧性不会比你差。
从‘团玉山’见面开始,我就在想,楚骁啊,你到底打算把我怎么办?
像尚蓝衣一样远远的放在那里,让时间去泯灭一切?
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一个能从我宜兰手中赢走男人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宜兰的语调依旧很平静,平静得如同在说别人家心碎的女人一般。
楚骁轻叹一声:“她的名字叫做梅霖洛,我的故事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发生在神界的灭门惨祸,青云山的快乐童年,万马城外的杀母之仇,南旗城莫家的布局,界空舟、师傅、魂玉,相遇、相识、相知、相恋,霖洛渡轮回劫。桩桩件件,几乎自己所有的人生经历,只要是宜兰不知道的,楚骁都讲了一遍。
待楚骁讲完,宜兰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问道:“你一定很爱她吧?”
“是的?”
“你我相识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喜欢我?”宜兰那双醉眼中闪动着莹然泪光。
“……”楚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格外照顾都是因为受她父亲之托?那也太伤人了。即便不考虑答案是否伤人,楚骁扪心自问,他能坦然说得出“没有”这两个字吗?人毕竟不是草木,长时间的相处,一同面对各种事情,自己又明知对方对自己有意,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在内心中生根发芽,也是正常的事。只是楚骁平时根本没有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愿承认,更无法承认。
宜兰是何等聪明的人,看到楚骁脸上是茫然而并非为难,心中便为之一松,这意味着自己在他心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她不愿意让楚骁为难,霖洛和楚骁之间的感情也让她感动不已,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楚骁的爱。
或许爱是自私的吧,但她现在还没有得到爱呢,自然无法体会到那种自私的感觉。
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还没有输,至少没有输到毫无机会的地步。
“好了,你不要回答我,我不想听到让人心碎的话,就让我活在幻想当中,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好了,不然我怕我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智。
你也不要为难,我们保持现状就好了。
如今梅姐姐不在,我要帮她照顾好你,躺好,我帮你把胡子刮了。”
“宜兰,你不要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你是天之骄女,为我不值得的。”楚骁此刻的眼神已经澄明,他和霖洛之间的感情又岂会动摇。
宜兰淡淡一笑:“为什么?
你难道要给我讲我的家世、容貌、实力、前途或者那些苦守虚度青春、会有真心待我之人甚至是什么名分、旁人眼光之类的世俗观念?
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当知晓道心如铁,爱就是爱,不论容貌、出身、贵贱甚至是名分、厮守,爱就是爱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无法左右,但是爱与不爱却是我的事情,你又何苦一定要改变?
就算是看在我们的友情份上,你明日就要渡天劫了,我给你刮下胡子,并不过分吧?
还是,你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
楚骁语塞,只好任她用剃刀一下下轻轻剃去自己的胡茬。“你跟我说实话,这双重天劫,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沉默间,宜兰突然问出一句。
楚骁沉吟片刻:“六成把握。”
“你一定能成功的,因为如果你渡劫失败,我便随你而去。”宜兰语调平静得如同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宜兰平日里美丽温婉,使人们忘记了她可是一位惯于带兵打仗,浴血搏杀的猛将,其骨子里的刚烈可想而知。
楚骁轻叹一口气,对于宜兰,他心里却是有着一丝愧疚,他从不愿欠别人的,钱财如此,情更是如此,可这份沉甸甸的情,自己如何去还?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清空万里,太阳还没有升出丛林,湖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楚骁一袭月白长袍,腰间束一根金边玉带,乌黑长发披在脑后,腰间斜挎寒影宝刀,静静地站在湖面之上,端的是玉树临风,俊逸如仙。
紫藤坞众人站在码头边静静地看着,一群人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楚骁渡双劫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湖边的树林中也有不少宗内的强者闻讯而来,十二殿主、五大宫主、甚至是萧威、令狐山这些宗内的核心弟子们也纷纷到来。
当然,在众人无法发觉的某处,清阳子也在关注着自己这位新收的记名弟子。
隐隐的,楚骁渡劫成了太初宗高层内的一件大事。
陡然间一阵清风拂过,天空中凭空聚集起一朵庞大的紫云,竟是庞大到遮天蔽日,足足遮挡的大部分的天空,紫云中火气翻涌、电蛇舞动,气势煞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