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谢彻能听到，他必然觉得自己巨冤。

容贵妃静了静，吩咐：“把从昭阳宫带来的点心分陈贵人一半，你到一边儿吃去，等下不许打扰本宫和淑妃说话。”

后宫里的贵主子走路不仅慢，还要人搀着。

陆容华不喜欢容贵妃，也不喜欢郭小仪，正好俩人一起膈应。

终于，郭小仪率先憋不住，打响第一炮：“听闻昨天贵妃娘娘病愈后第一件事是去碧华宫，贵妃姐娘娘和淑妃娘娘的情谊不受外物影响，真教臣妾羡慕。”

“没有这么娇气，咱们一起进去。”

郭小仪自觉今时不同往日，竟没就此住口，而是笑了起来：“臣妾眼界广阔，也是家中父兄教得好。父亲能在前朝为皇上效力且深得信任，是臣妾之幸。”

后宫中谁得宠过又失宠，便要听些阴阳怪气的话，这是惯例了，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容贵妃也能有此“待遇”，既感叹风水轮流转，也惊叹真的有人为了嘴巴上的一时之快，敢在贵妃面前跳。

妃嫔求见皇上，按理说是该让宫女来求见的。由梁遇寅去传话给皇上，得到皇上的允许，妃嫔才能前来。这不是懒得亲自走一趟，是礼数。

“这些日子来，本宫既怕家里出事，怕保不住父兄的命，又怕你我听了小人的话，再不来往了。”

一直在神游太虚的皇后回过神来，微微现出惊容：“淑妃？你不是还没出月子吗？该在宫里好好养着的。”

其他妃嫔以为会见到一个神情委顿，容色憔悴的贵妃，不料容贵妃气色虽不说上佳，却与往日无异，也没有刻意打扮得华贵来彰显身份，往皇后左边最上首处四平八稳的一坐，谁也不搭理。

“哟，陈答应啊，起来罢。”

闻言，容贵妃才很惊奇地施舍给她一个眼神：“郭小仪听闻的事情真够多的，都说站得高才看得远，你眼睛长得和位分一样只有芝麻大小，看得倒是辽阔，不错。”

偏偏她不说话，比她位分低的宫妃也不好主动和她搭话。

后宫里，她就跟两个女人相熟，皇后和贵妃。

其他人闻言不禁屏息。

整个建章宫发出各种压抑的轻笑声。

“说来，贵妃娘娘这回请安来得这般早，怕是也一改之前请安爱迟到的陋习，向淑妃娘娘学习了。”

姜娴悠悠地叹了叹气。

“得了，不必，”见她表情凝固，姜娴继续道：“我与你尊卑有别，被你一个劲儿地提起，感觉十分讨厌。如无正事要事，勿要再提起我。”

帝妃二人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郭小仪：“臣妾只是，臣妾只是……”

姜娴问完就被容贵妃凶巴巴地瞪了一眼。

——

容贵妃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偏殿补妆。

谢彻不知道的是，他爱妃是去给另一位爱妃撑腰去的。

容贵妃抬眼望向她，把上涌的泪意强忍下去，忍得太使劲，脸颊的肌肉不住痉挛：“连你也不要本宫的话，后宫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只能传那些贵人常在使唤使唤，打发时光。”

陈贵人欢天喜地的退下。

“本宫没事不能找你？还是你不欢迎本宫？”

容贵妃又坐了回去：“哼。”

姜娴不仅这么想，她还如实地说出来了，听到姜娴说和她难以沟通不如皇后，容贵妃气红了眼，正要起身不欢而散，却听见姜娴接了句：“接着我想明白了，这是因为我和皇后是合作伙伴，是从共事的同僚产生惺惺相惜的战友情，而你，是我的挚友。”

皇上顾全贵妃的脸面，禁止乾坤宫的下人谈论此事，可他们还能聊什么？想来不过是为容家求情。

后妃猜得不错，容贵妃拿出过往所有恩宠情分来求，而皇上惊怒后只余叹息，只给了八个字——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容贵妃含泪走出乾坤宫时想，她能入王府，依仗的是家世，如今和皇上断了情分，也是因为娘家，世间没有不用了结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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