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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2/4)

它,也的确是几乎成功了,因为少年哪怕再努力,一时间都无法中断这一邪术,只得任其继续运行下去。

此时,在李追远的意识深处。

本体站在他这里的太爷家屋后道场内。

不过,与现实中的李追远现在所在位置不同,本体站的是蛟灵所在位置,而且,周围的仪式布置,也与现实一样。

本体双手不停掐动,操控着道场里的阵法。

是啊,这头蛟灵怎可能处心积虑、卧薪尝胆,李追远在收服它时,将它剥离打崩了个干干净净,蛟灵对少年的畏惧几乎浸润至灵魂深处。

退一万步说,就算它真反水了,它也没那个脑子,去调动道场阵法与李追远打擂台。

真正代表蛟灵在做这些事的,是李追远的本体。

现在,现实视角里,李追远与蛟灵的斗法,实质上,是李追远在进行「左右脑互搏」。

而这,就是李追远给「它」写下的剧本,少年要让「它」相信,这是一场纯意外。

你忍一忍吧,不要撕破脸,你知道的,就算这雷真劈下来,外面坐着的柳奶奶他们,也会无视因果反噬,不惜一切代价帮自己挡下来的。

你只需要牺牲这点位格而已,等我这里变得一片凌乱时,我也就将不再有其它选择余地,反而更好被你的胡萝下所勾引。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要把我骗去高句丽墓的,我对你有大用!

邪术,仍在进行中。

蛟灵,正逐渐发生蜕变。

原本的它,如一条红色的小蛇,现在,身躯上正浸润出墨点般的黑,且当这些黑色沉降到一定程度后,慢慢幻化出类似鳞片般的存在。

蛟灵张开嘴,露出以前未曾有的獠牙。

它正一步一步,冲击着新的位格。

这意味着至少到目前为止,《无字书》里的那位,还未撕破脸。

它在默默承受、无名奉献。

而越往后,它撕破脸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因为它的沉没成本正在变大。

李追远心里舒了口气,但脸上尤其是双眸里的焦虑,还在加剧。

蛟灵的蜕变不断深入,一道道狞的纹路在它身上浮现。

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那自然得使劲,过了这村,就真没这店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应该的,它怎么可能真的成功!」

该有的不可思议,还是得表露一下的,因为在这种极其简陋条件下,炼蛟邪术能成功,其概率堪比在挖自家瓷缸时,挖出石油。

该有的恐惧,也得意思一下,这个倒不用装,因为李追远心里的警兆,几乎沸腾到他嗓子眼儿了。

这是李追远开发使用邪术以来,最高规格的一次,远远碾压过去。

而这时,一股来自上方的无形威压,已经向这里垂落,封锁了这座道场内所有的对外感知。

要遭雷劈了!

少年彻底放下心来,虽然还未结束,但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成功了!

天道的目光,已经被吸引到这里来。

这会儿,《无字书》内的它就算突发神经跑出来撕碎剧本,那它就等着跟自己一起挨雷劈吧!

这种级别的存在,白龙鱼服,本就限制极大,强如鄯都大帝也得把自己喊去丰都、霸道如大乌龟也只能隔岸投送目光。

被这种可怕存在躁、玩弄、利用太多次了,李追远也算是摸清了它们的一些底牌。

这种将要被雷劈的场景,亦是在少年的计划之中,他需要这个,来让它完全缩下去以躲避天道目光,这也就使得它暂时无法探查外界。

少年的耳畔,出现了某种幻听,这是他自己的脑补声—..叮叮叮叮!

如无数金币落地,快速洒落,那是自己正在被疯狂代扣划账的功德。

哪怕没出去抬头望天,李追远也能想象此时上方的情景,那云层,必然是聚了又散、

散了又聚。

这是使用邪术禁忌的因果反噬,正在和自己的功德,快速抵消,相当于正在高频交罚单。

李追远:

「这事有古怪,我怀疑这蛟灵背后还有一只黑手,在帮它进化恶灵!阿璃——」

李追远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继续道:

「你出去,跟奶奶说,我继承秦柳两家未来的希望,我不能死!」

阿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道场门口。

李追远目光扫了过去,指尖掐动,将被改掉的道场进出口禁制重新打开。

而这一分心,也给了蛟灵,完成最后一步的机会。

头角锋芒,黑鳞毕露,爪筋苍劲,气焰外放。

它开始咆哮,开始欢腾,它在庆祝自己的新生!

阿璃走出了道场。

坝子上,柳玉梅、刘姨与秦叔,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的阿璃。

柳玉梅欲言又止。

阿璃穿过坝子,进入正屋客厅,来到润生棺材边。

阿璃越靠近,润生的呼噜声越小。

等女孩站定时,润生睁开了眼,坐起身,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阿璃点了点头。

润生爬出棺材。

伤势有所好转的小黑砸吧砸吧了嘴,这阵子,它一直跟着润生睡。

阿璃伸手,指向角落里被用纸人刻意遮挡起来的破草席,又指了指润生的登山包。

润生会意,走过去将草席抱起,再走到自己登山包前。

草席就算卷起来也太长,登山包放不下。

润生就找了几个化肥袋子,将草席套住包裹,然后打了一个小绳结固定,又打了一个大绳结方便自己手臂穿过背行。

他还特意向阿璃表演了一下,怎么背好这个,为此原地转了一圈。

阿璃转身离开正屋,从奶奶、刘姨和秦叔面前再次走过,走入东屋,进入卧房,弯腰,将剑匣拖出,把奶奶的剑抱起。

往外走时,路过供桌,又将供桌上的一盏烛台端起。

走出东屋,阿璃将剑与烛台,放在了奶奶面前的茶几上。

随后,阿璃伸手指了指天上不断聚散的云,又指了指柳玉梅的脸。

这一刻,柳玉梅有种被当提线木偶的感觉。

不过,她对这种待遇,并不反感。

家主的责任,本就不是和和睦睦、你好我好,而是要将家里人手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柳玉梅笑了。

她不懂,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掌心摊开,剑锋出鞘。

挥舞间,烛台点燃。

柳玉梅将剑锋刺入灯焰之中,周身气韵逆转,灯焰快速变白变弱。

伴随着灯焰的变化,柳玉梅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贵气优雅的老太太,头发苍白干枯、皮肤褶皱龟裂,从形容枯稿直至油尽灯枯。

往前追溯,让自己变年轻,这需要消耗很多的元气;但把自己变老变沧桑,只需要将元气收敛起来,这点消耗,简直微不足道,无非是一种更加高明的假死术,而且除了开膛破肚或提魂搜魄,它几乎没有破绽。

「眶当」

长剑脱手,落地。

柳玉梅脖子后仰,脑袋查在了椅子上,目光昏暗浑浊。

为了帮小远抵御化解这雷劫,她耗尽了一切,生命透支,几乎燃到了尽头。

这时候,因为「年纪大了」,柳玉梅的心反而格外平静。

以前,她脑子里只有孤注一掷,把坛坛罐罐一起摔了,寻个仇家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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