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第46章(2/3)

我们只要提醒他不要上潜被村民看见,外加问出教他这些方法的人是谁,就可以了。本质上,我们可以和他相安无事。”

“啊?还能相安无事?”谭文彬不解道,“不应该是正邪不两立,人鬼不共存,必须要镇压杀他么?”“彬彬哥,这样会很累的。”

“额..”

就像小黄莺那样,她在报完仇后,没再继续害人,自家太爷也就当没她这回事儿了,压根没想继续处理她。“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周庸,是去他家还是再去河边?”

李追远露出了笑容,看着前方的稻田,说道:

“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在站在哪里,正盯着我们看呢。”

就算他在故意躲着自己,李追远也不慌,他有的是办法把他给逼出来对话。但在此之前,需要先解决另一件事,那就是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李追远摸了摸自己口袋,拿出钱递给润生:“润生哥,你去多买点高度白酒和熟菜回来,我们该吃晚饭了。”回到山大爷家时,俩老人正肩靠肩坐在院子里抽着烟聊着天。

“三江侯啊,我这辈子最难的事儿,就是认识了你。”“山炮啊,你自己好赌败家,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呵,我可没扣你头上。”

“是是是,你灌自己嘴里了。”

“京里户口啊,我听说京里考大学也..

“山炮,你再提这一茬我就给你背起,丢你邻居家瓷缸里头去再腌一腌。”“呸,你老东西总是这么不要脸。”

李追远和谭文彬回来了,两位老人当即问起了情况。

“太爷,大概位置是找到了,也拿网兜住了,但天色太晚了,润生哥打算明天太阳出来了再去捞。”“瞧瞧,都找到了,你看看,润生跟着我比跟着你,长进多了吧?”

紧接着,李三江又对小远点头道:“对,是这么个理,做事儿最好别晚上做,容易出岔子。有时候原本普通的死倒,到了晚上,它就可能动起来了。”

润生买回来了酒菜,俩老人肯定是要整两口的。

再加上有得到任务指示的谭文彬在旁边活跃酒桌氛围,俩老人喝得很尽兴的。

前五杯李三江还说天色不早了,要带着小远侯家去了,后五杯下肚后,就和山大爷一起趴在了桌上醉得不省人事。润生把自己爷爷和李大爷都搬上了床,给他们肚子上盖好被子,更是把家里的痰盂搁在床边方便他们晚上吐。

做完这些后,三人重新收拾好东西,来到了河边。

晚上的氛围感和白天确实大不一样,李追远也清楚自家太爷说得对,但也没啥意义了,因为周庸早就不仅能窜,还能抽空上岸看打牌。

走到那座桥边,润生涉水下去,放开七星钩,往上一甩,就卡住了一颗钉子,然后开始发力下拉。连续拔下了三颗钉子后,润生停手了,他将七星钩收起,把黄河铲抽出,攥在手中。

没多久,河面温度就降了下来。

哪怕是站在河边的李追远,也察觉到了吹到这里的晚风中,裹挟上了寒意润生开始平缓自己的呼吸,凝神戒备。

动静,终于出现了。

润生前方十米处,河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人的后背。

谭文彬右手拿着李追远的那把黄河铲,左手不停地在李追远后背戳戳戳死倒,死倒,死倒!

天呐,爸,你儿子我出息了,终于见到死倒了!

李追远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彬彬脸上既激动又紧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这不禁让李追远想起在工体举办的演唱会里,那些因见到歌手而歌斯底里的歌迷。

河面上,后背开始渐渐上翻。

很快,人脸露了出来,这是一张很苍白的脸,像是敷了一层腻子,粘乎乎白白的,还在不停顺着下巴滴淌当他睁开眼睛时,一股股白色的浓液从其眼角溢出,完全遮蔽住了他的眼眸。

李追远抽出两张黄纸,折叠成束。可身旁的谭文彬整个人已经木了。“壮壮!”

“哎!”

几乎是条件反射,谭文彬马上掏出火柴擦出火,帮李追远将黄纸点燃。

李追远手中挥舞着燃烧的黄纸,嘴里低声默念,最后将烧了一半的黄纸,塞入脚下装着黄酒的海碗里。

谭文彬则一个一个地将周围提前布置好的小蜡烛点燃。

每根蜡烛的摆放位置都是有推算的,包括祭位的布置更是不能改变,那三根钉子是拔下来了,但没全拔完,事情就还有余地。

这一举动,求的就是一个打一巴掌后再给个甜枣。

你要是能谈,那我们就谈谈,要是不能谈,那留在这里迟早也会发疯成为一个祸害,就只能来一场硬碰硬了。李追远将酒碗端起,洒向河面。

然后伸出左臂让谭文彬扶着,自己则闭上了眼,寻求半睡半醒走阴的状态。

很多咒语,其实是有用的,包括自家太爷的碎碎念以及顺口溜,但这些咒语所想要起到的一个目的,就是“沟通”。可还有什么方式,是能比直接走阴效果更好的?

当你能直接套公式时,就没必要再一步步苦苦推导过程了。

“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找你聊聊,一是请你不要上浮惊扰活人,二是请你告知何人教你布置。

你若配合,钉子给你再钉回去,阴阳两路,我们各走各的;若是不配合,今晚起我们就有一方以后没路可走。“在李追远将手臂递给自己时,谭文彬就一直在心底默念着倒数,终于,他念好了,然后马上用力晃动男孩。

李追远被强行唤醒,打破了先前浅浅的走阴状态,这是他为自己上的一层保险。

虽说他已经学了控制死倒的方法,但也只是初学,他还没自信膨胀到现在就拿来用。

头有点晕晕的,还有点痛,这是强行外力打破走阴的症状,好在,有在阿璃那里经历过的头痛欲裂在前,眼下这点,就不算什么了。

话,已经传递到,接下来,就看周庸怎么选择了

周庸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然后在河里慢慢前进。“彬彬哥,你要不回去吧。”

“不,不可能,我要保护你。”“哦,你自己选的,别后悔。”“怎么可能后悔,不会的!”

李追远指了指地上的布置,示意谭文彬收拾,然后在岸边跟着走,润生则在河里走。

谭文彬手脚并用地掐灭所有蜡烛,再拿个麻袋将碗碟什么的各种东西一股脑丢入,随后背起东西快跑跟上,他可不想再错过一次。

好在,润生在河里,小远再是哥,也没办法把自己捆起来丢芦苇荡。走了一段路后,周庸上了岸。

看出来了,他是在往家走。

李追远拉住润生的背心,示意放慢速度,等自己三人步速缓下来时,前面走着的周庸,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在等待。他要把自己三人,领家去。

明确了其意思后,李追远拍了拍润生后背,三人恢复到正常速度。再次来到周庸家小坝子上,三人停下脚步,周庸站在屋门前。

“咚..咚...咚..”他在用头,轻轻撞门。

不一会儿,屋里亮起了灯。

透过粗大的门缝,可以看见有人出现在门内,接下来是一串开锁的脆响。“吱呀..

屋门,被打开了。

站在里面的,是周庸的妻子。妇人安静地站在那里。

白天看见她时,她是躺在凉席下的棉絮里。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借着屋里的灯光,才发现她不仅是眼睛,鼻孔耳朵里包括指甲缝里,也全都有棉絮像野草一样蔓出。仿佛,这些棉絮不是沾身上的,而是就是从她体内长出来的。

妇人让开身子,周庸走了进去。

妇人继续站在门边,没关门,似乎是在等待客人进入。润生看向李追远,李追远点点头。

本就是来接触对话的,既然人家都把自己等人领到家门口来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刚进屋的润生,向右侧看了一眼,然后身体一颤,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这还是李追远第一次看见润生在这种场面下会出现这样的表现,他也走进了屋,也向右侧看去。女孩已经从米缸里出来了,她站在那里,像是在迎接自己爸爸回来。

女孩眼睛睁得很大,眼里全是密密麻麻填充的米粒。

同时,在女孩衣服外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以及手脚上,也镶嵌着米粒。

这些洁白的米粒还在不停地脱落,可落下来的部分却没见少,仿佛女孩身上的毛孔里,正有米粒一颗一颗地长出。这一幕看得,让李追远的呼吸在此时都顿促起来。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谭文彬,他因收拾东西落在了后头,外加晚上了,他就很自觉地和润生一前一后地护着小远。进来后,谭文彬也向右看去,随即张开嘴,在自己失声尖叫前,他将手塞入嘴里,狠狠咬下。

这是真咬,都咬出血了,没办法,此时强烈的恐惧感已经让他都不觉得疼了。周庸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餐桌有年代了,上面还钉上了不少用来修补的板子,至于这椅子,也是有些粗糙不平。不过,因为地面是土质,本就是坑坑洼洼的,椅子再平整也没意义。

李追远在周庸对面坐了下来,润生坐在了左手边,谭文彬则坐在了右手边。妇人则和女孩,前往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鼓风箱被拉动的声响以及锅铲碰撞的声音。但从厨房门那里,却没看见火光,也没看见做菜的热气。

坐在椅子上的周庸,半低着头。“滴答滴答滴答...”

是他眼角的脓液不停滴落的声响。

因坑洼泥地,更容易积攒成小洼,所以很快下面就传来更清脆的“滴哆”声。李追远将手递给润生,润生会意,握住了。

李追远低下头,再次尝试走阴。

柳玉梅曾提醒过他,走阴走多了对人不好,容易迷失,他自己也清楚,但却改不了,就像劝烟民戒烟劝酒鬼戒酒,听是听进去了,但依旧该抽抽该喝喝。

李追远走阴成功了,因为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发现原本坐在自己两侧的润生和谭文彬不见了。可周庸,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说话,没反应,没表示。

唯一出现的动态变化就是,厨房那里,能看见火光和热气了,还能听到“滋啦滋啦”的油炒声音。阴间烟火气,最恫凡人心。

李追远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一个很不好的事情。

又等了一会儿,周庸还是没说话,那就意味着,周庸现在不打算交流。他似乎在等一个流程,一个很质朴好客的风俗习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