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仅仅只是和霍雨浩打了一个照面后就离开了,好像来这一趟就只是单纯见他一面,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过去问题的答案。

而在之后,霍雨浩知道了穆恩口中所说让他处理的那件事。

“他已经这样多久了?”

瞳孔中倒映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的身影,霍雨浩向一旁的穆恩问道。

穆恩说道:“在日月帝国集团军进攻视明关的那场战役时他为了阻挡军队被一件超越十级的魂导器正面打中,下半身当场化作血沫,是他手下士兵拼了命把他救回来的。”

“后来在邪魂师之乱中他也差点被圣灵教杀死。”

“雨浩,我和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想你看在他已经失去那么多的情况下原谅他。”

穆恩面目认真地说道:“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告诉你,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生父,弑父本身就触犯了人类的伦理道德。”

霍雨浩闻言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淡笑:“前辈,你也说了他是我的生父,只有生没有育。”

“更何况......”

收敛起笑容,霍雨浩看着毫无察觉身前有人的戴浩,瞳孔中尽是冷漠。

“......你说他失去了很多,但过去的我失去了母亲不也是失去了全部吗?”

脑海中,母亲因染病撒手人寰的场面依旧清晰无比。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白虎公爵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就注定了她的结局不会好。

三十几载岁月尽数蹉跎在偌大的公爵府中,公爵府四四方方,人站在其中,这就是“囚”。

她到死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让霍雨浩远离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然而她也永远想不到,霍雨浩最终还是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他体内那股远超历代白虎公爵,足以转瞬间将公爵府夷为平地的力量!

时间并不能让仇恨淡化,只会让仇恨变得更加深邃。

穆恩叹息一声,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这里,对于霍雨浩之后会做出什么选择他无权干涉,只希望他不要后悔就行。

独留在此的霍雨浩静静地端详着戴浩,从他残缺的下半身看到他的正脸,又仔细品味其体内流传悠久的血脉。

忽然,霍雨浩一笑。

像吗?实在不像。

外貌上,相比起正宗白虎血脉的戴家人与身俱来的那股威严英俊的相貌,霍雨浩更像他的母亲,面容柔和中有几分秀气。

力量上,霍雨浩也已超越了所有戴家人,仅次于那位万年前的戴沐白,一身血脉随着他登阶得到了质的蜕变洗礼,根本不受束缚。

他这道笑声没有做任何掩饰,被戴浩清晰地听到耳中。

正当他警觉起来时就惊愕地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可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那就绝对比自己强。

无论对方是善是恶,戴浩表面上都尊敬道:“参见冕下。”

听到这句话,霍雨浩又一次笑出了声,这一刻他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消散了。

即便历经多次厄难也没有打断戴浩的骨头,当他听到这道莫名的笑声时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火焰。

他抬头想要驳斥,却发现那人已经不知所踪,徒留眼前几片落叶缓缓坠落。

霍雨浩闲庭信步地走在公爵府中,走走停停的模样好像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可是走了一会儿后又感到索然无味。

春不知从什么地方豁然蹦到霍雨浩的面前,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霍雨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

他笑着回道:“我在想,幼年时的我感觉公爵府好大,能够装下上千人,却又感觉好小,小到没有一个可以容纳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那现在呢?什么感觉?”

“就是好小。”

霍雨浩笑道:“小到我随时就能从这里离开。”

念头一动间他就横穿了整座公爵府,来到了大门处。

看着这座熟悉的大门,霍雨浩眼中划过追忆。

“当初的我是趁着仆人倾倒垃圾时从小门偷偷溜出去的,可是狼狈极了。”

霍雨浩说道:“今天我要从正门走,光明正大地走。”

说时,他已经走上前去,也就是在这时有一青年从门的另一侧走了进来。

青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却不显的可怕,反而让他本就英俊的面庞多上了几分英武。

戴钥衡看到霍雨浩和春时微微一愣,却没有在意,毕竟现在的公爵府已经不是什么禁地了,因为房间众多的原因还对外宣称包容所有流民居住,只是碍于威名没人敢真的住进来。

对着霍雨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三人擦肩而过。

可就在霍雨浩即将跨出公爵府大门的门槛时,戴钥衡突然叫住了他。

“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戴钥衡转过身皱着眉盯着霍雨浩的背影,在刚刚一?那他看到霍雨浩的眼睛,莫名的感到几分熟悉。

微微顿足,霍雨浩回头笑了笑:“或许吧,但擦肩不过是过客,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完他就跨过门栏,消失在门外的茫茫人海之中。

可戴钥衡却迟迟没有动身,眉头紧锁地思考着,那双眼睛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见过那双眼睛了,也知道了那名少年的身份是谁。

他神情变了变,改为跑快速朝府邸中前进,也就在路上他碰到了急忙推着轮椅出来的戴浩。

见到他的一刹那,戴钥衡脱口而出:“你还没死啊?”

"?"

戴浩闻言差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脸一阵青一阵黑。

合着你就那么希望我死是吧?

还不等他将有强者潜入公爵府这件事说出,戴钥衡就先一步将自己想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后,戴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后他喉咙中发出干涩的声音:“那他为什么不杀我?”

戴钥衡看了眼他的下半身,毫无顾忌道:“可能是看你够惨了。”

听到这句话,戴浩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

不久后,白虎公爵府对外宣布白虎公爵因为数次灾难而导致重病缠身,最终不治身亡,

同时宣布自去公爵头衔,回归平民之列。

这两件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了人们的谈资,有许多人年纪白虎公爵生前的功绩而自主上门悼念。

而在灵堂上他们惊讶的发现白虎公爵的牌位旁有着一块崭新的牌位。

上书“先妣戴母孺人闺名云儿生西莲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