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渊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大长老？”

协助大长老处理族中事务的张瑞官担忧地看向了他。

张临渊摇了摇头，他眉头微皱，心中莫名不安起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门外：“今天是张家小辈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吧？”

张瑞官看着大长老的脸，缓缓点头：“是的，圣婴和张拂林之子应该也前往前院了。”

张临渊收回视线，他思虑了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我去前院看看。”

他这心中的不安来得诡异。

不去看看，他不放心。

张瑞官跟着站起来，追上大长老的脚步：“大长老，我跟您一起去吧！”

张临渊看了一眼身侧的张瑞官，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一同前往张家小辈训练的前院。

……

前院。

小官黑亮的瞳孔望着圣婴。

圣婴眨了眨眼睛，耳边回荡着各种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望着小官。

见圣婴不为所动，小官缓缓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他没有哭，也没有反驳，僵硬地站着，黑瞳中一片茫然。

细长的青蛇盘踞在房梁上。

冰冷的金色竖瞳之中燃烧着火焰。

赫连最不能忍受小孩子之间的欺凌。

校园霸凌无疑是在抹杀小孩儿们的灵魂。

训练开始，孩子们绕着训练场开始慢慢跑圈，却总是有孩子去故意撞小官。

小官踉跄着，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摔倒。

他紧咬着下唇，眼圈微微发红。

圣婴注意到小官的动静，他停下脚步，看向小官的方向。

圣婴眉头蹙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很快，圣婴身边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就拉住了他，低声说：“别管他，他活该！他是张家叛徒的儿子！他们一家人都得罪了蛇神大人！”

圣婴被拉着继续向前走，他回头又看了小官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犹豫。

得罪了蛇神大人？

小官真的得罪了蛇神大人吗？

圣婴被周围热情的孩子们裹挟着，渐渐远离了被孤立的小官。

赫连：“……”

看到圣婴这样的态度，赫连难免失望，但他也知道，圣婴还小，正是容易被人影响的年纪。

圣婴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

小官落在原地。

小孩儿们打打闹闹地在训练场上跑起来。

只有小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负责训练的张家人目光平淡地从小官的身上划过，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掠过了一团空气。

小青蛇的尾巴尖，在梁木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小官站在古松投下的阴影里。

欢闹嬉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低垂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为什么？

小官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他？

为什么大家要叫他孽种？

孽种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的爹娘……

他的爹娘是谁？

小官完全不明白“叛徒”和“孽种”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话中的恶意和鄙夷。

一滴温热的水珠终于不受控制地挣脱了眼眶的束缚，“啪嗒”一声，砸落在鞋前的尘土里，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小官大口大口地吸气，在他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不能哭，要坚强。

忽然，小官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小官呆了呆，泪眼下意识地看过去。

是一条小蛇。

一条通体碧青的小蛇，身上覆盖着纯净的青翠色鳞片。

在古松斑驳的阴影下，小蛇的鳞片泛起淡淡的光泽。

小官不知道小蛇从何处而来。

小蛇在地面上的行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最奇特的是它那双眼睛。

小官的呼吸放轻了。

小蛇的眼睛竟然跟蛇神大人一样，是璀璨的金色。

此时那双黄金竖瞳之中，清晰地倒映着小官的身影。

若是一般孩童，骤然看到一条蛇，只怕早已吓得惊叫后退。

但小官没有。

或许是这条蛇青色的鳞片和金色的瞳孔让他想到了蛇神大人。

又或许，此时的他太孤寂了。

孤独压倒了他的恐惧。

小官看着小蛇靠近，甚至忘记了刚刚的委屈。

小青蛇在他脚边停了下来，微微仰起了蛇头，金色的竖瞳注视着他。

小官慢慢蹲了下来，让自己与小青蛇处于平视高度。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小青蛇冰凉光滑的头顶。

指尖冰凉。

小青蛇并没有抗拒这轻柔的触碰，它轻轻地偏了偏头，细长的蛇信子快速吞吐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嘶鸣声。

小官愣了一下。

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小官眼中的泪水彻底干了，柔和的光亮从他的黑眸之中散发出来。

他小声地，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小蛇，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赫连：“……”

他盯着眼前的小孩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小官看着眼前纯净的小蛇，心变得软软的，比天上的云还要软。

他歪着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掌心向上，递到小青蛇的面前，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