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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怒揍小地痞(1/2)

暮春的京城西街,像一幅被打翻了的颜料盘,热闹得有些晃眼。青石板路被往来行人磨得发亮,缝隙里还残留着昨夜春雨的湿润。两旁的店铺挤挤挨挨,绸缎庄的伙计正踮着脚往门楣上挂新到的云锦,茶叶铺的铜炉里飘出碧螺春的清香,混着隔壁糖画摊的焦糖味,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发酵。

林夏牵着李妍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只成色温润的玉镯。这是去年成婚时他寻遍江南才淘来的籽料,如今被她养得愈发剔透。“慢点走,看你脚边。” 他低声提醒,伸手拂去她裙摆上沾着的一片落樱。

李妍笑着回头,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知道啦,你比我娘还啰嗦。” 她的目光被街角捏面人的老艺人吸引,“你看那个孙悟空,捏得真像!”

林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想应和,忽然听见一阵刺耳的笑骂声由远及近。三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摇摇晃晃地走来,为首的那个三角眼,塌鼻梁,嘴角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正是这西街一带有名的地痞周苍。他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铁球,眼神在来往行人身上溜来溜去,活像只搜寻猎物的野狗。

“哟,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啊。” 周苍的视线黏在李妍身上,像涂了胶水似的撕不下来。他故意撞了一下旁边的货郎,竹筐里的梨滚了一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妍下意识往林夏身后躲了躲,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袖。林夏不动声色地将妻子护在身后,眉头微蹙:“朋友,走路看着点。”

周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小子,跟谁称朋友呢?这西街的规矩,你懂不懂?”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一个瘦高个伸手就要去拨李妍的发簪。

“住手!” 林夏的声音陡然转冷。他本是江南来的丝绸商人,这次带妻子来京城是为了采买些北方的皮毛,不想惹是生非。但此刻看着妻子眼里的惊慌,一股火气从丹田直冲上来。

周苍被他这声喝止弄得一愣,随即更加嚣张:“怎么?想英雄救美?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 他抬脚就往林夏胸口踹去,动作又快又狠。

林夏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这一脚,同时伸手扣住周苍的脚踝。他年少时曾跟一位游方武师学过几年功夫,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周苍痛得惨叫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放开苍哥!” 两个跟班见状,抄起路边的扁担就冲了上来。林夏反手将周苍往前一推,正好撞在瘦高个身上。另一个矮胖子的扁担已经挥到眼前,他弯腰避过,手肘顺势往对方肋下一顶。矮胖子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周苍缓过劲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红着眼朝林夏扑去:“我要你的命!” 李妍吓得尖叫出声,周围的行人也纷纷后退,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

林夏眼神一凛,不再留手。他抓住周苍持刀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拧,匕首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接着他膝盖一顶,正撞在周苍的胸口。周苍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滚!” 林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苍看着林夏冰冷的眼神,心里莫名发怵。他挣扎着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两个跟班一瘸一拐地跑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货郎捡起地上的梨,递了两个给林夏:“这位先生好身手!那周苍在这一带横行霸道久了,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

林夏接过梨,转手递给李妍,柔声问道:“吓到了吧?”

李妍摇摇头,眼眶还有些发红,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刚才的惊险仿佛一场梦。

“我们先回客栈吧。” 林夏揉了揉她的头发,“剩下的东西明天再买。”

李妍点点头,依偎在他身边。走过刚才周苍闹事的地方,她忽然停下脚步,捡起地上那枚被打落的珍珠步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阳光照在珍珠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就像他们历经风雨却依旧温暖的爱情。

西街的喧嚣还在继续,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过。只有墙角那滩若隐若现的血迹,提醒着人们这里曾有过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林夏牵着李妍的手,一步步走远,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暮色四合时,周苍带着十几个地痞堵在了客栈门口。他们手里拿着棍棒,个个凶神恶煞。掌柜的吓得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伙计们也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把那对狗男女给我交出来!” 周苍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唾沫星子横飞。他下午回去后越想越气,觉得丢了面子,便找了些狐朋狗友来报仇。

林夏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他让李妍留在房间里,自己独自面对这群人。“有事冲我来。” 他站在楼梯口,身姿挺拔如松。

“有种!” 周苍挥了挥手,“给我打!”

十几个地痞蜂拥而上,棍棒齐挥。林夏不慌不忙,左脚为轴,右脚轻轻一点,身体像陀螺似的旋转起来。他的衣袖翻飞,带起一阵劲风,靠近的几个地痞被他扫中,纷纷倒地。

一个光头大汉抡着一根铁棍朝他头上砸来,林夏头一偏,伸手抓住铁棍,用力一夺。光头大汉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铁棍脱手而出。林夏握住铁棍,反手一甩,正打在另一个地痞的腿弯上。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客栈里的桌椅被砸得粉碎,瓷器碎片满地都是。林夏虽然身手矫健,但架不住对方人多。渐渐地,他的手臂和后背都挨了几下,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

就在这时,李妍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不准欺负我夫君!” 她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夏看到妻子冲出来,心里一急,分神间被周苍抓住机会,一棍打在背上。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妍儿回去!” 林夏吼道,强撑着站直身体。

周苍见状,狞笑着扑上来:“看你这次还怎么装!”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官差的大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刚才的货郎见周苍跑时放了狠话,怕林夏吃亏,偷偷去报了官。

周苍等人看到官差,顿时慌了神,想四散逃跑,却被官差们围了个正着。为首的捕头看了看现场的狼藉,又询问了周围的人,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把周苍他们带回衙门!” 捕头一声令下,官差们拿出铁链将周苍等人锁了起来。周苍还在挣扎:“凭什么抓我?是他先动手的!”

“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还持械伤人,你还有理了?” 捕头瞪了他一眼,又对林夏说,“这位先生,也请你跟我们回衙门做个笔录。”

林夏点点头,走到李妍身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别怕,没事了。”

李妍抱着他的胳膊,哽咽着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不怪你。” 林夏打断她,“是他们咎由自取。”

跟着官差回衙门的路上,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清冷的光。林夏看着身边紧紧跟着的妻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次京城之行虽然惊险,但能护得妻子周全,便什么都值得了。

到了衙门,林夏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有货郎和客栈掌柜等人作证,很快就洗清了嫌疑。捕头对他很是敬佩,不仅亲自送他们回客栈,还派了两个官差在客栈外守着,以防周苍的同党报复。

第二天一早,林夏带着李妍去街上买了些点心,又去寺庙里烧了香,祈求平安。虽然经历了这场风波,但他们的游兴并未减少。在京城待了半个月,采买完所需的货物后,他们踏上了返回江南的路。

坐在船上,看着两岸的风光,李妍靠在林夏肩头:“夫君,这次多亏了你。”

林夏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保护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他们的船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涟漪,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发生在京城西街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而周苍等人,因为聚众斗殴、持械伤人等罪名,被判处流放三千里,西街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船行至黄河渡口时,李妍正倚在舱窗边绣一幅并蒂莲。丝线在素白的绫罗上穿梭,针脚细密得如同她此刻的心思。林夏坐在对面翻看着一本泛黄的账册,指尖划过 “张家口皮毛行” 几个字时微微停顿。

“夫君,你看这莲子的颜色是不是深了些?” 李妍举起绣绷,夕阳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将那枚珍珠步摇映得流光溢彩。

林夏放下账册走过去,视线却越过绣品落在她手腕的淤青上 —— 那是昨夜在客栈搏斗时被桌角蹭到的。他伸手轻轻抚过,喉结滚动着说:“明日换条浅碧色的线试试。”

船身忽然剧烈摇晃,舱外传来船夫的惊呼:“不好!是水匪!”

林夏猛地将李妍护在身后,掀帘而出。只见三只乌篷船正从两侧包抄过来,船头站着十几个手持刀斧的汉子,为首那人脸上有道月牙形疤痕,正狞笑着往他们的船抛铁钩。

“是周苍的拜把子兄弟月牙疤!” 李妍认出那人腰间挂着的铜铃 —— 昨夜周苍腰间也系着个一模一样的。

林夏心头一沉。周苍虽被官府收押,他那些盘踞在运河两岸的亡命徒却未必会善罢甘休。他返身回舱将李妍推进储物间:“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那你呢?” 李妍抓住他的衣袖,指节泛白。

“我去去就回。” 林夏扯开她的手,从行李中抽出一柄缠在竹杖里的软剑。剑身在暮色中滑出时,映得他眼底闪过一丝与丝绸商人身份不符的冷厉。

月牙疤已经带着人跳上甲板,斧头劈碎了舵盘:“姓林的,拿命来偿我苍弟的断腿!”

林夏脚尖点地掠到桅杆旁,软剑如同出水的银蛇,剑光扫过之处,两名匪徒的手腕应声而断。他刻意将战场引向船尾,避免波及船舱。月牙疤的斧头带着风声劈来,斧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周苍在西街欺压良善时,你怎么不替他积点阴德?” 林夏旋身避开,剑脊重重磕在对方肘弯。月牙疤痛得闷哼,斧头脱手坠入黄河,激起一团浑浊的水花。

匪徒们蜂拥而上,有人搬起船板砸来,有人往船舱泼火油。林夏左支右绌间,忽然瞥见储物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光 —— 李妍竟在里面用铜镜反射阳光,晃得匪徒们睁不开眼。

“妍儿!” 他又惊又喜,软剑陡然加速,如同一道银线穿织在人群中。剑光落处,匪徒们纷纷倒地哀嚎。月牙疤见势不妙,纵身跃向随行的乌篷船,却被林夏掷出的竹杖穿透肩胛,惨叫着坠入湍急的河水。

暮色四合时,林夏拄着剑站在甲板上喘息。河水拍打着船身,将血迹冲刷成淡红色的涟漪。李妍从储物间跑出来,裙角沾着些许火油渍,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面铜镜。

“让你锁好门……” 林夏的斥责卡在喉咙里,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终究化作一声叹息。他伸手替她拂去鬓边的乱发,指尖触到一片温热 —— 不知何时,她竟哭了。

“我怕……” 李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他们像对付周苍那样打断你的腿。”

林夏心口一紧,将她揽入怀中。船帆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渡口亮起了点点渔火。他忽然意识到,这场西街的冲突,或许并未随着周苍入狱而终结。

三日后,船抵徐州码头。林夏正指挥船工搬运皮毛,忽然瞥见栈桥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西街那个卖梨的货郎,正背着个蓝布褡裢东张西望。

“王老哥?” 林夏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货郎见了他,脸上的皱纹瞬间挤成一团,拉着他往僻静处走:“林先生,出事了!周苍在狱里病死了!”

林夏脚步一顿。周苍虽挨了顿打,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他那当捕头的表兄正在四处查你去向,说要给周苍报仇。” 货郎压低声音,从褡裢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托狱卒弄来的,你看看。”

油纸包里是半块染血的衣襟,上面绣着朵残缺的栀子花。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 这针法是江南苏家独有的,而苏家嫡女苏婉,正是三年前在京城失踪的未婚妻。

李妍寻来时,正看见林夏捏着那半块衣襟的指节泛白。她认得那栀子花绣样,去年整理嫁妆时,曾在林夏的旧箱底见过类似的帕子。

“这是……”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夏深吸一口气,将衣襟收好:“周苍的死,恐怕不简单。”

当晚,客栈后院的老槐树下,林夏借着月光翻开那本泛黄的账册。李妍凑过来时,看见他正用朱砂笔在 “苏家绣庄” 四个字上圈了个红圈。

“三年前我来京城采买,曾与苏家绣庄订过三百匹云锦。” 林夏的声音低沉,“可交货前三天,绣庄突然失火,苏老板夫妇当场烧死,独女苏婉失踪。”

李妍捂住嘴,眼底满是震惊。她嫁入林家一年,从未听丈夫提过这段往事。

“我一直怀疑是同行纵火,却查不到证据。” 林夏指尖划过账册上的火焰烧痕,“直到看见周苍身上的栀子花绣样 —— 那是苏婉的贴身荷包纹样。”

夜风卷起账册的纸页,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画像。画中少女穿着月白绣裙,鬓边簪着朵栀子花,眉眼间竟与李妍有三分相似。

“难怪周苍初见我时那般无礼。” 李妍恍然大悟,心口却莫名发堵。

林夏握住她微凉的手:“妍儿,我……”

“我明白。” 李妍打断他,抽出那支珍珠步摇放在石桌上,“我们去查清楚。”

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杏眼亮如晨星。林夏忽然想起初见她时,也是这般月色,她在苏州拙政园的荷塘边喂锦鲤,鬓边同样簪着珍珠步摇。

次日清晨,林夏带着李妍去了徐州府衙。新任知府是江南来的举人,见了林夏递上的江南巡抚手札,立刻唤来狱卒询问周苍死因。

“周苍是半夜发了急病,口吐黑血死的。” 狱卒搓着手,眼神躲闪,“仵作验过,说是中了毒。”

“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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