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9 章 修炼的不到家(2/2)
“天地与我同体,万物与我为一”
。
言理如是,论工夫则尤然。
由静极定笃中,自家心上,自可证到。
大程子曾云:“在天为命,在义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
又云:“只心便是天,尽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
又云:“性与天道,非自得之则不知;故曰:‘不可得而闻。”
盖只能默而识之,契而会之也。
又程子论及心性时亦云:“自理言之谓之天,自凛受言之谓之性,自存诸人言之谓之心。”
又云:“性之本谓之命,性之自然者谓之天,性之有形者谓之心,性之有动者谓之情。
凡此数者,一也。
圣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
嗣又倡“性即静、“性即理”
说。
其实不但天、命、性、心、理,可打成一片,而统归之于一道;即天下万事万物,均无不可打成一片,而统之以道。
故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也。”
又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又曰:“道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故修圣,以修道为第一。
夫修圣人之道,贵先立乎其本!
本立而道生。
本者何?
心是也。
心为人之主宰,亦为宇宙天地万物之主宰。
故象山与阳明继程、朱二子倡“性即理”
说之后,力倡“心即理”
。
象山之“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
,及儒门“天地万物人我一体”
,与明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
之说,较之佛家“即心即佛,即佛即心”
与“佛即众生,众生即佛”
等心佛一体、佛与众生一体之说,实深为高远矣!
惟欲真能达到宇宙与吾心一体及天地万物人我一体之无上境界,不能说以会得此理、说得此理即能达到,须从心地上性地上切实作工夫,脚跟确实踏到;且能在工夫上契得“心与物冥、理与事冥、性与道冥、道与天冥”
之神圣境界,浑然一片性光流行,心光流行;无内外,无将迎,无物我,无动静;此则已至由太极而无极境界矣。
夫人之求其成己、成人、成物、成务者,外求其道于天下万事万物,水世而不可得;反求之于吾心,便即得之矣。
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
故求其道于吾心,自可普万事而无或遗。
孔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足以为道。”
《经》曰:“道在尔躬。”
“道在尔心。”
岂远乎哉?
余故常谓:“道外无心,心外无道。”
用佛家语意说则“即心是道,即道是心”
。
故反求自心,当体即得。
是故与其倡“心即理”
、“性即理”
,远不若倡“心即道”
、“性即道”
也。
理者,道之理也。
一道备该万理,万理皆归一道。
自伏羲、黄帝、尧、舜、禹、汤、文、武以至孔子而迄孟轲止,圣圣相传,皆言道而不言理,传道而不传理。
所以然者,以举道而理自在其中矣!
宋儒之特举理字,以立理学,除标新立异别开路径而外,岂有他哉?
韩愈力倡道统之说,宋儒意欲创“理统”
以继“道统”
,井求之于禅释;且后分裂道术,各执一端,而有程朱陆王之千古公案,纷争不息,延及各家门人,亦复互相攻讦,又何其小哉?
夫天下,本来无一物,本来无一事,一经各立门庭,互逞口舌,反使道愈辩而理愈纷,理愈争而道愈晦矣!
此正所谓“无事生事”
、“无争生争”
者也。
夫道,寂然无物、无形、无名、无体、无象,远存于先天之上,近存于一心之内,广被万物而无或遗,中应万事而无不当。故天下万变万化,要皆备於吾心,一心不动,肆应咸宜。孟子曰:“自求即得。”自求者,自求于吾心也。举心,则性自在其中矣;举性,则道自在其中矣;举道,则天地万物自在其中矣!故言孺家之道统圣脉,一是以存心养性为工夫为头脑。
或问:“心性存养之道及其下手方法如何?”
曰:“要亦静而已矣。
心之体本静,性体亦然。
感于物而动,缘于欲而动,动则失其本,而违于道矣。
道不可须臾离,故心不可须臾动。
天地万物,生于静而长于静,失于动而亡于动。
余故曰:‘静罔不吉,动罔不凶。
’此古哲之所以谓‘一动不如一静’也。
《大易》所谓‘寂然不动’者,所以存其本心,养其性体也。
所谓‘感而遂通’者,在其寂然不动,则湛然无物;湛然无物,则洞然虚明;洞然虚明,则有感即应,应而遂通矣。
其所以能应而遂通者,盖洞然虚明,则灵觉不昧;灵觉不昧,则一神独耀,则无知而知,无得而得,不能而能,不神而神。
故能有感斯应,而应无不通也。